墨府，隐蔽的密室之中。

两个半大的少年被捆作一团绑在凳子上，眼睛上蒙着黑色布条，嘴里还塞着布团，因为挣扎而发出呜呜的声响。

墨绪林从墨胤容那里知道襄王的幕僚有可能就是着两个孩子中的其中一个时，哪怕有些不敢置信，但最后还是决定亲自过来试探。

密室里的烛火被点亮。

墨绪林就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冰冷地看着那两个半大的少年，对墨六使了个眼色。

墨六立马上前，将两个少年口中塞着的布条取了下来。

一取下来，那赵子安便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贼子，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连我们都绑架！”

赵子京大吼道：“快放了我们，否则我们的祖父绝对不会饶了你们这些贼子的！”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一眼看去，确实没什么分别。

襄王虽然和老皇帝同出一胞，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五官几乎完全遗传了两人的亲爹，丑的一批，不像老皇帝会长，挑他母后好看的部分遗传，包括给老皇帝下一代的种，也基本上没有几个难看的，都是平均水平之上。

但襄王的后代却不一样了。

襄王的母后当年可是铆足了劲给他挑了好几个模样不错的正室和妾室。

可偏偏襄王是个混不吝的，端庄贤惠的正室不疼不爱，生过两个孩子，本来是一副好相貌，可偏偏因为后院宅斗，死于非命，自此正室便与青灯古佛为伴，直到几年前病逝。

而襄王的妾室们，好看的是有不少，可偏偏一个个太过会生，生出来的儿子女儿，几乎个个都遗传了襄王的一部分样貌，算不上特别丑，但比起他兄弟老皇帝的后代，依旧是追不上平均值程度。

哪怕是孙子辈这一代也一样。

赵子安和赵子京是双生，一模一样不说，和其亲祖父襄王，竟然也有七八分的想象。

扁平脸，矮鼻梁，蒜头鼻以及一张厚嘴唇，多看几眼，都以为这是襄王亲生的种。

墨绪林没忍住笑出了声，越发觉得墨胤容的猜测不大可信。

瞧，襄王这么会生，孙子脸连都跟着长了，难不成脑子会突破极限，比襄王更聪明吗？

实际上还真是如此……

毕竟两个孩子的母亲，原先也是妾室，凭借自己狠辣的手腕和聪明的头脑，才收服了孩子爹，并且踩着大房上位，成功在大房死了之后成为填房。

所以，两个孩子若是有遗传其母的智力，也不算多奇怪。

只不过这些墨绪林都不知晓。

他只想着眼下，该怎么炸一炸这两小子得好。

“你笑什么笑？”

赵子京气呼呼地吼道：“真是不想活了吗！”

“嗯，我确实不大想活了。所以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将襄王的两位小孙子绑架到这里来……”

男子的声音慵懒轻飘，漫不经心且玩味十足。

赵子安立即就听出来这个熟悉的声音，就是墨绪林！

墨绪林昨日还在他们襄王府中，被祖父的人用刑，他去瞧过几眼，这人被打得浑身鲜血淋漓，硬是什么话也不说，只几次冷笑嘲讽。

那一字一句，哪怕是现在，他都还清楚得记得。

当时还特别恶毒地想，要是把你的舌头给扒掉，还能说出这么不知所谓的话吗？

你真的不会怕吗？

赵子安天生恶种，哪怕如今面对的是曾经被他祖父折磨过的墨绪林，他也无所畏惧，直接就说了一句：“你是墨绪林！我祖父昨日没将你打死，偏来了个袁太傅，将你给救走了！”

墨绪林闻言，倒是有些惊讶。

他记得自己分明没见过这个小孩，怎么对方光听声音就知道是他了？

“哦？这就猜出来了？那可否告知墨某，如此聪敏的小公子，是赵子安还是赵子京？”

“当然是赵子安！”

赵子京抢着他哥十分得意地回答着：“我哥可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祖父最疼我和我哥了，你识相的最好赶紧放我们回去，否则等祖父找上门来，定要将你抽筋扒皮，打死了挂在城墙上晒成人干！”

墨绪林：“……”

呵呵，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孩，心思还真是够狠毒的。

看来那襄王果然是教导有方，孙子都是这幅德行，可见他那根上梁到底有多歪了。

“赵子京，你闭嘴！”

赵子安厉声呵斥了一句，赵子京立马就噤声了，像是极其畏惧赵子安这个哥哥一样。

墨绪林觉得有趣，拿着冰凉的利刃划过赵子安脸颊上的皮肤，幽幽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你们祖父折辱过我，差点把我直接打死在你们襄王府里的暗室里。那么今日我抓你们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不算太过分吧？”

“你敢！”

赵子安咬牙切齿道：“整个大胤王朝很快就要成为我们祖父的囊中之物，你不过是秋后蚂蚱、跳梁小丑！想要保住你们墨氏一族，就最好乖乖地听话些，多碰我们一根头发，待我们祖父发现之后，定会让你们墨氏一族百倍偿还！”

“……”

这话直接让墨绪林沉默了。

就在这么一瞬间，他相信了墨胤容的话。

赵子安这么轻而易举就拿捏住了他的软肋，精准打击。

显然是早就知道他的一切，认为有襄王在，他哪怕是再恨襄王一家子，也不敢对他们轻举妄动。

墨绪林的眸子泛起了一丝血红，冷冷地盯着赵子安，一字一句道：“哦？如何个百倍偿还法呢？只要我今日将昨日所受之伤全都还在你们兄弟二人身上，再将你们二人灭口，焚尸掩埋。你们那忙着登基为帝的祖父，怕都不知道把你们忘记到哪个旮沓角落去了……为你们报仇？呵，有他的地位重要吗？”

赵子安和赵子京闻言，均是脸色一变。

特别是赵子京，立马就吓得颤抖了起来，“不会的！祖父那么疼哥哥，绝对不可能忘记哥哥的！”

“那你呢？你祖父喜欢聪明的哥哥，不喜欢愚笨的你，所以就会把你给忘记了，对吗？”

“不！祖父也不会忘记我的！他一定会找到我们，杀了你这个乱臣贼子！”

赵子京语无伦次，却依旧记得自己何等尊贵身份。

墨绪林听到那‘乱臣贼子’四个字，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乱臣贼子？说的是你们的祖父才对吧。”

他眸子阴鸷，冰冷的手一把掐住了赵子京的脖子，一字一句道：“他谋逆犯上，设计逼死了自己的亲兄长！又杀害太子，令太子妃葬身火海。这全天下，除了他襄王，还有谁担得起‘乱臣贼子’这四个字？”

“你们放心好了。哪怕他是乱臣贼子，最终目的也是那高高在上的皇位，如今他正忙着和苏贵妃角逐。丢了两个孙子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儿子不是很多吗？多生几个，怎么也都会再有一个聪明可心的小孙子……你说我说的对吗？赵子安？”

赵子安浑身一僵，死死地咬着唇瓣，半句反驳的话都没再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