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听筒，她愣愣地盯着电话，沉默了须臾，再次确认好数字拨通电话，可是接通的依旧是那个女声。

她稳住不由自主踉跄无力的心神，对自己默念：不是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吗？何必还是如此惶恐难受呢？

“喂，我找一下宋祁峻！”她努力让自己很心平气和，但还是掩不住嗓音了潜藏的颤抖。

“都下班了，还问快递啊？”

女声有些不满，吧啦吧啦根本不让顾青衣接话，“他有点私事，暂时不方便接电话！查快递明天上班再说！”

“我不是查快递的！”

顾青衣也扬高声量，期望自己的气势可以强大一些，“我是他朋友，有点事想跟他说一下！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对方见通话中的女声如此强硬了，显然更加恼火，但是又不好强行给挂掉电话：“你等着！”

很快，顾青衣终于听见那熟悉的低沉声音：“喂——哪位？”

“我！”

顾青衣骤然心里涌起一股似暗泉汹涌的委屈，眼眶中霎时洇出通红的泪意。

“不是说给你打电话吗？有了女朋友就连朋友也不理了？我又不缠着你！------”

她的动静令正凑在一起研究卫想漫画的室友们都惊住，大家不由屏息藏住声响——

“阿姐告诉我了，关于学费的事情，那笔钱我只花了三万，其他的先还给你，花掉的我会分期还给你！”

就听顾青衣似不用对方回答般，一径自顾自将放在心里盘桓许久的话都一股脑地倾泄出来。

“------我不会一而再地打扰了，既然这么多年没见也没事，接下来见与不见大概没多大关系！我打电话就是想谢谢你以前的照顾，还有就是把银行卡还给你。”

听筒对面是那个人微微粗重的呼吸，全程都沉默地听着，只待他的女孩儿一鼓作气都讲完，顿了片刻，才蹦出一句简单的话：“好，早点睡吧！”

顾青衣直觉是一拳打在一团棉花上，连回手之力都被吞噬了。

她苦涩而笑：“好的，那我挂了！”

说完她便捏着听筒等对方挂断，可是过了片刻，那边却还是在线，甚至适才一直辗转在她耳边的呼吸依旧绵长低沉，不急不缓。

她眼前莫名有些模糊，继而似手被灼烫般“啪”挂上了电话。

然后她愣愣地立在门边，全身似脱力，心间一片空白，不请自来的泪水彻底将眉眼浸润，春露无处。

身后三个女孩也静静望着她，然后彼此相视，有点同情地叹息。

那被挂断的电话另一侧。

深夜寒风的灯光下，一堆依旧没有整理完毕的新出快件如同瘫倒的生活般，一地无措地萧瑟着。

宋祁峻盯着挂断的电话，亮光里一张照片清晰而温暖，那是一个女孩正坐在一个古朴雅致的老式廊檐下低头学习，阳光镀在那清妍玲珑的侧脸，似珠玑出匣，漫拟无瑕。

他用缺失了手指的右手缓缓抚过那照片上美丽的脸庞，直到手机的屏幕灭了微光，也灭了他眼底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