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实和最初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话落，他顿了下，摇了摇头。

“不对，是有变化的，那个时候的你，凭借着本能行动，而眼下的你，有了阅历，有了眼界，虽没有情感，但却可以凭借着，让自己给人一种，你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物的感觉，可至极上，你终究不是。”

这般说着，他瞟向依旧没什么情绪变化的司阮，反问。

“对吗？”

“嗯。”

对于男人这种有些残忍和直白，更带着冷酷与冷血的描述，司阮很是淡定的点了点头，接了下来。

“应该是这样的，毕竟——”

她咬着一团五颜六色的玩意儿。

“现在我的状态，跟我记忆中的状态，其实是没有区别的，但，就像你说的，那个时候的我，没有阅历没有眼界，只会凭借着本能，而眼下，有了阅历，有了眼界，也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条条框框，所以，也就知道该怎么去完善与规划自己。”

“而，这些，仅是在我愿意去做的情况之下，倘若我不愿意了，或者说，当我撕开这层属于生物的皮，把最原本的自己暴露出来时，那将会是一个，与机器相同的存在。”

“而，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很是清楚的。”

“是吗？”

男人勾唇。

“所以，你也给自己装了情感模拟器？”

这般说着，他扫向司阮的手腕，虚点了点。

“那个地方，虽说镶嵌着一枚系统级别的芯片，可实际上，在那里，原本就有一个芯片的，而，那个芯片将你全部的神经都给串联了起来，才给了你直面的各样情感规划？”

“对。”

司阮点头，瞅向狗子之下那被盖上的芯片。

“我在接手半磬塔的时候，就给自己装了这个，不然的话，体会不到这里面各种生物们的喜怒哀乐，生离死别，也就无法正确有效的将它们进行分类，以及该如何的定位它们——”

“掌握不到这些，也就不能在最有效的时间内，将那些位面引导向最快的成品速度——”

“而，依照眼下，这里面位面的成长速度，便让我知道，我给自己安装了情感模拟器是很正确的。”

“确实。”

对于这点，男人很是认同。

现在半磬塔内的这些行层内的位面，比之先前那些塔主们在位之时，要更加强化，不仅是成长的速度，就连里面万千生灵，都由最初的复制意识，到了眼下的自主意识。

她在这一方面的处理，可以说是厉来最厉害的，毕竟，从半磬塔存在开始，还没有哪一任塔主能够做到像她这般，不过短短亿年罢了，她便创造出了许多位面，还几乎全是成品。

更不要说，把它们投放出去之后，也没有什么不良的后遗症，让眼下，正行之中的三行三层的宇宙，都呈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

不像会以前那样，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宇宙风暴，将整个宇宙层之内的行星们给尽数的摧毁大半，这还是比较轻的，严重的，直接将那个宇宙层都给撕裂，殃及到上下的层行跟着遭殃。

而，眼下，这种事情基本上很少发生了。

可见，这个小东西的能力，当真非同一般。

嗯，当然，也或许她本身就是凝蓄石的关系，所以没有那么多的眼光与能力，乃至思维上面的限制，才会让她用一种最为冷静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待一切，然后找到最有效的法子处理这一切。

不过——

男人看着那在他掌心之中逐渐成型的饼干形状，唇角微勾，眸光清凉。

到底是块石头啊。

还是，整个天地间，最为坚硬与冷硬，也是出生时间最长的东西。

哪怕，给自己安装了情感模拟器，亦能接受到各种各样的情感，也能对那些情感有了一定的共鸣与感同身受，可，实际上，那一切的一切，于她而言，皆是薄薄的一层虚纱。

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的淡化去，哪怕把当时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可，那种感觉，那种当时接收到的感觉，知道，却也不能再感同身受了。

然后，虚纱焚化，便也什么也没留下。

她依旧只能站在自己的视角，看着整个天地间的变化，哪怕她把这个天地变的更好，变的更优秀，在此之后，她也只能是她，不能拥有，也无法拥有，不能失去，亦无法失去。

他的小东西，在这一点这上，着实太过可怜了些。

但，这也是最好的不是吗？

从起初到今下，皆是情深不寿，无情之人却是长久。

那么，他的小东西，也一定会像他一样，长长久久的活于这天地间，看着一轮一轮的新旧交替，望着一个一个的行星毁灭，与再生。

亦望着万千生物，由最初的种类繁多，到最后的稀少，甚至整个正行再次变成负行，乃至，像半磬塔这种东西，也会逐渐的湮灭风化。

可，纵然这样，他与他的小东西，依旧还存在于这世间，活在于这世间，然后，随意所欲的创造这个世界，更能够依照自己的想法，制造出无数奇奇怪怪的生物。

想要了便留着，不想要了就扔掉，多好？

多好——

多好啊——

笑意逐渐加深的男人，将那些很是奇奇怪怪的饼干摆进了烤盘里之后，放进了烤箱里，调整好合适的温度，开始烤制。

然后，他侧眸，朝司阮弯唇而笑，声音低潋。

“小东西，你喜欢你现在的状态吗？”

“嗯？”

并不知道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的司阮，从食物中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什么？”

“我是在问——”

男人伸手，捻掉她唇边沾着的碎屑，一点点的将春碾成灰渍，让其消散于空气中后，笑意加深。

“你喜欢你现在的这种状态吗？”

“嗯——”

被他询问的司阮，歪了歪头。

“你是指有情感模拟器，还是没有情感模拟器的状态？”

“两者皆有。”

“这样啊——”

伸手挠了挠下巴的司阮，沉吟一下，认真回道：

“其实，于我而言，是没差的，毕竟——”

她拿了一块零食放进嘴里，边咬连咕哝。

“我在明知道不是自己真实的感情之下，便无法再生出感情的，那么，前者跟后者，对我而言，真的没有区别的，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