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棠看看门口那被气走的老头儿，跟追着老头儿离开的汹籍，僵硬的转过头，看向院内那不动声色间，便扔下一个又一个深水炸弹的女人，唇角动动，一时竟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对于她是妖这一点，他其实有过猜测的。

且，他已经安慰自己，就算她是妖，对他也是极好的，所以，她是不是妖都没什么关系。

但是吧，有时候，猜测跟事实，还是有差距的。

就比如现在，他的心下还是生出了些难以言语的陌生难过。

这难过莫名其妙，又猝不及防，让谢棠的表情都有些难看。

可是，那女人竟然完全没有解释的打算，跟先前并不区别，这让谢棠心下烦躁的不行，忍无可忍的冲那女人喊了一声。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

谁知，那女人竟然奇怪的侧头看他一眼，还很是认真的问。

“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

日！

气死我了！！

一心想听她解释个理所然的谢棠，被这话给气到心肝肺都是疼的。

身子一缩一卷，扔给她一个屁股墩儿。

他这单方面的冷战，冷了好几天，偏生大佬依旧进行每日投喂外，管你怎么造作都不插手的，可把谢棠给憋的，一天比一天气压低。

直到几天后，一脸郁郁的汹籍找上门，咬牙切齿的瞪着那只该死的小黑猫，恨声道：

“咱们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坑我？”

“我坑你？”

谢棠一猫爪子挥过去，冷笑。

“是我让那老头儿找上门的？”

“……”

汹籍一僵，没吭声。

瞅着他这样儿，小黑猫妖又是一爪子，凶狠凶狠的。

“是我跟那老头儿揭穿你是妖的？”

“……”

“是我告诉那老头儿，这院子里住的女人是仙人的？”

“……”

“是我让你拜人类为师的？”

“……”

“是我让你欺骗那老头儿的？”

“……”

“是我——”

“行行行！我错了！不是你！不是你！跟你没关系！”

被这死猫一句话一爪子挠花脸的青年，无奈的往地上一坐，心塞塞的叹口气。

“算了，不说我，你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一只大橘，怎么就变成小黑猫了？”

“哦，我夺舍了。”

对于这青年，谢棠好像无话不说似的，连这种隐秘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却让青年一惊。

“不是，你好端端的夺舍干什么？修为不要了？妖丹不要？你发什么疯？”

“疯？”

小黑猫扯扯嘴，表情阴冷凶狠。

“哪里是我疯？是别的妖坑了我，让我在妖神山历劫的时候，被天雷炸糊了，要不是最后我保留着一丝妖魂，盘踞在妖神山无数年，遇上另外一个来历劫的猫妖，指不定现在我就真死透了！”

“呃——”

这话，让青年懵了懵，有些不敢置信。

“不是，你，就你，谁还敢坑你啊？”

“你怎么知道！”

谢棠一脸没好气，我要是知道绝对活撕了他！

那煞气四溢的模样，让青年缩了缩脖子。

也是，这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你要是敢坑他一回，他不把你撕碎成泥，连妖魂都保不住才怪。

不过，可见这回，这死猫也是被坑惨了，竟然落到这般田地。

青年叹口气。

“你也够惨了的。”

“……”

听着他那同情的语气，谢棠鬓角跳跳，剜他一眼。

“你呢？不是最讨厌人类的吗？怎么会拜人类为师？且，万年前你失踪到哪儿去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呃——”

对于这个问题。

青年干笑了几声。

“那什么，那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掉夹缝里去了，我在那里也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已经在人间了，且还失了忆，不太记得前尘过往，后来被一只老道士救了。”

“那老道士对我很好，把我当亲传弟子在养，后来有一次，遇上了些事，导致妖气外泄，被人发现是妖，那老道士岂先很震惊，但却没有对我大大出手，反而为了维护我，被人杀了。”

说到这里，青年的神色有些黯淡。

“我确实讨厌人类，但如果，有一个人类那般全心全意待我，一心为了救我而丧了命，这样的一个人类，我真的讨厌不起来了。”

“起先，我是为了还恩，所以等着他轮回，护他一生无忧，毕竟，妖欠了人类恩情不还的话，将来去妖神山历劫的时候，是过不了的。”

“后来，随着第一次相护，我就真的把他当师父看待了，只是——”

他苦笑一声。

“现在的师父，不是曾经的师父了，曾经的他，可以为了我而与天下为敌，而现在的师父，最为痛恨妖，没有手刃，已经留情了。”

“……”

谢棠张张嘴，用猫爪子拍拍他的肩膀，认真安慰。

“比起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真是谢谢你啊！”

青年咬牙切齿的挥掉那猫爪子，没好气的瞅着他。

“那个女人怎么回事？她到底什么道行？我没看出来她的真身，你也没看出来的吗？”

这只死猫妖，可是修炼了足足十万年啊，说是大妖中的头子都不为过，就他那能耐，怎么可能有看不出来其他妖的真身呢？

难道——

那女人，依旧修炼到妖神级了？

不可能吧?

如果已经是妖神级别了，早该去上界了，还待在下界干什么？

体验人间情趣不成？

什么毛病？

对于青年的疑问。

谢棠沉默了下，看向外面的月色摇摇头。

“不知道，我夺舍了这只猫妖的身体后，从妖神山逃了出来，逃到半路的时候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时，就在人界了，且——”

他嘴角一抽，扯了扯脖子上的链子，有些无奈。

“更被她当成宠物一样养着，起先我以为她是人类，毕竟她听不懂我说话，身上也没有妖气，可是后来——”

他顿了一顿。

“也就是你师父上次来，被打飞之时，我才惊觉不对，琢磨着她到底是什么人，而这次，她却直接承认自己是妖了。”

“这样？”

青年拧眉。

“按你这个说法，极有可能是她救了你，然后把你带来人界的？”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

谢棠沉默了下。

“但是，你却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救你？以及要对你做什么？对不对？毕竟你是被别的妖算计了，才被天雷给炸糊的，她既然会救你，保不准，先前的事情，她有没有参与，这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