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坪也是有些不解，不过自己师父这等人儿，也不是自己能够妄加揣测，也不能揣测，这是为人徒弟该做的事情。

“李誉，你刚才的话很对。”

能得到眼下这个穿着破烂，污垢遍身的人赞同。

让这位南国皇子，未来可能成为九五之尊人，心里竟然产生无比的自豪。

陈老政再喝口茶，不仅仅是对李誉，也是余坪意味深长的说道：“河西关的事情你们应该都知道。如果不是卫右递出的一剑，恐怕大战就要提前。这次是银狐，不愿意生灵涂炭的大妖，如果换一个呢？恐怕南国八十万大军，包括河西关里所有人，都很难活命。”

余坪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师父作为天上天的执法者，掌控着九霄神雷的存在，可依旧还是被妖祖缠住，归根究底，大丘水泽处的实力不差，而天上天的人，有些已经不愿意舍生忘死，再起大战，卫右这个剑客，看似不守规矩，却心里也守着那道底线。

“师父您的意思是？”余坪也是圣人修为，也是能够明白的，这次陈华过来的意思，恐怕。

穿的破破烂烂的陈华再喝一杯茶，这次来看自己徒弟也算是最好的嘱咐，和交代了。把桌子上面三枚黄橙橙的铜钱收回手中，没有先开口。

余坪不傻，也明白其中意思。对着身后的黑暗，还要眼前的周山秀同李誉说道：“影子，还有你们，先退下吧。”

屋内只剩下师徒二人，也无人胆敢窥视。毕竟修为在这里放着。

陈华顿了顿，看着余坪才缓缓说道：“不要碰黄泉渡口，至少现在不要碰，那里通着蜀中酆都。天底下没有关于邳九的消息出来，想都不要想。”

本是南国太师，天下里数一数二的人物，此刻规规矩矩地做着学生样子。

“至于昆仑，诸神陨落。流下的传说很美。这些你基本都知道，这次与你说这些，也没什么可以称赞的。再来看看你，师父就要走了。也该走走老路，毕竟修为在这，天上天里修为最高之人，不去树立个规矩也不成，不去做该做的事也不成。真正到了这一步，才明白，至圣，道祖是有多么的伟大。我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天差地别的修为，也有着天差地别的大善。善，善，善。化身一道，补天罚。”

陈华像是交代着自己身后之事，不过也发出几句感慨。

再回首，不是长安余府，不见南山青翠。只看，天下人间灯火千万家，只看，天上星海无数，只看东海三山处，数不尽的修士葬身于此，只看着这片天地，不大，不小的天地。

接下来的言语，像是黄钟大吕，余音绕梁，三日不绝的在天上天响起。

“凡，五境以上修士不得参与俗世之战。”

“凡，九境之上所有修士，大妖，不予人间大战，生灵涂炭。”

“凡，天上，天下，东海三山，大丘水泽，昆仑众神，酆都黄泉，不得违令！～～”

那三枚黄澄澄的铜钱，夹带的紫色的电弧闪闪，陈华全身上下，也布满了如同蜘蛛网一般，净是些紫色的电弧。

斜躺在墨云之上，耷拉着两条腿，手里持着个酒葫芦不断着喝酒的清秀男子，男生女相，背后背着把看似很普通的长剑，醉眼迷离的样子，丝毫和高手挂不上勾。

此刻的他，也忍不住站起身子，不管那正在练剑的柳丁，把目光投到这里而来。

“九霄神雷？这陈老政是要作死吗？”卫右忍不也是惊呼一声。

不过，转瞬也就明白，毕竟刚才陈老政立下的几条规矩可是都听得一清二楚。

身影一闪，跨越无数星云，直接来到陈华跟前。

看着紫色的九霄神雷越来越多，不断的朝着陈华身子里面涌去，那三枚铜钱，也越发的明亮，几乎被九霄神雷融化，成为三滴铜水，准确无误的朝着陈华头顶的百会穴滴去。

卫右急忙大呵一声道：“喂！陈老政，你他娘的不借着银狐，和妖祖出手那次化道，感动众生，现在化道？脑子进水了？赶紧给劳资停下！天上天下的规矩不是你一个人执法，劳资的得意剑也在这。”

陈华的身子，随着那滴黄亮的铜水滴落，也变得透明起来。像是虚幻的人物样子。

看着卫右，笑呵呵的回道：“我该走了，银狐让你杀妖的时候记得别忘记祭奠它一杯酒。我没有这个要求，这道规矩得立，必须要立，而立下这规矩的人只能是所谓掌控天罚的陈老政，是昆仑雷神，是天生之人。道祖当年对我说过，至圣教化众生，天下终归是你们的。而现在我也看到希望了，神死了，妖退了，仙人终归会成为过去，天底下终归是你们的，是人的。”

陈华的话音落地，自身光霞万丈，那透明的身影“轰~”的一声爆裂开来，化作比漫天繁星还要密集的紫色光点，

卫右知道，这些光点就是所谓的道，所谓的规矩，以身化道，突破了那传说二境。其实他也知道，明白，其实都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拥有着遁去的一。可是谁又能知道，当你真正站到山巅的时候，你发现没人能够限制你，没有所谓的天道，所谓的大道。

那些道，那些规矩，哪一条不是至圣的道理，至圣立下的规矩，文，行，忠，信，仁，礼？因材施教，有教无类？所谓的天道，所谓的清心寡欲，不是道祖自己的道？不是他立下的规矩？

其实苍天本无道，最早神灵就是道，大妖就是道。

人而有幸，得至圣道祖，化作灯光，点燃了人万古的长夜。改了天地，立下规矩，化身天道，时时刻刻都在影响和教育着众生，都在诉说着，人类值得~

卫右没有出手阻止，他也阻止不了，陈华的修为，是远远超过他的。就这么看着，看着这个老朋友用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可以说是死了。

当光点彻底消失，正月的雷声响起，他知道，这个老朋友彻底走了。

这次的卫右，没有喝酒，没有言语，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不是天生之神，不是那些神话里面的人物，他只是出生普通人家庭，看着最早的那些剑仙舞剑，自己学了起来，十三式，十三招。

走了太多江湖杀了太多的妖，朋友没几个，可现在，大多都走了。

背上的那把剑，似乎也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悲呛，忍不住想要出鞘，想要告诉自己的主人：“痛快出次剑，可能会好点。”

卫右款款转身，看着天上天星辰楼阁里的某个方向。

那里，是天上天的妖界，是那些永生的大妖生存的地界，是对阵天上天仙人和老夫子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