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前施展的剑术比之简直是萤火之光。

一向表情冷酷的曲剑衣满面狂热，眯缝着眼，眼含泪花，被那剑气刺得双目生疼，却不肯闭上一下。

一人一剑，一剑摧城！

锋芒毕露的一剑刺在光罩上，本就薄弱的青光急促闪烁，几下之后忽发出“嗤啦”声响，破出一道豁口。大阵一出现破损，便呈洪水决堤之势，剑山内收敛的剑气骤然爆发，和那摧城一剑瞬间将缺口扩大，护宗大阵被破开一个大洞。

“破开了！”

大阵内外的人同时惊呼，云剑派的人一脸惊喜，玄机宗弟子则面色惊惶。有人已萌生退意，不再恋战，撇下对手朝宗内深处逃去，那里还能得到宗门高手的庇护。

有人一逃，顿时带动一片，刚才还处于绝对的上风，形势瞬间逆转，一群人抛下对手逃命去了。

“杀！”阵内本已陷入危机的云剑派弟子绝境逢生，顿时士气大振，不肯放过，追杀而去。

大阵内的高空，赵青寒和季罗生交战正酣，两人实力相当，一时间难分胜负。你来我往之际，护宗大阵突然剧烈颤抖，处于崩溃边缘，赵青寒脸色微变，霍然看向大阵破开的方位，方才那里出现了一道令他心悸的气息。

季罗生也察觉到了，目光一闪，有些意外，脸上渐露笑意。

“赵青寒，我派太上长老亲自前来，你没机会了，束手就擒吧，我还能考虑留你全尸！”季罗生仰头哈哈大笑，胜利在握的样子。

赵青寒脸色略沉，怕什么来什么，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若仅仅是面对云剑派，他其实并无畏惧，剑修虽强，可玄机宗的禁制阵法也不是摆设。然而对于余信这种高手，一般的禁制阵法根本没用，连护宗大阵都难挡其锋芒。

无心再恋战，赵青寒伺机迅速脱身，想下去主持局面，季罗生却不让他如愿，死缠烂打跟在后面。

下方广场上，一行长老神色凝重，护宗大阵一破，外围抵挡的弟子瞬间乱了套，已如潮水般退来。当即也顾不上对云剑派的围攻，留下几名长老主持局面，其他人奔赴各处，带领执事弟子，指挥撤退的弟子组织防守。

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不能乱，一旦乱了套，那就真的全完了，若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一群人和待宰的猪羊没什么区别。

随着长老们的介入，乱象渐止，弟子们在一道道指令下奔赴各处，各司其职，按照事先演练过的发动阵法反击。

玄机宗内林立的石柱上，墙壁的雕纹上，甚至是脚下的地砖，皆冒出各色光芒，一个个功效各异的阵法被激活。有的地方冒出熊熊烈焰，有的地方喷出疾风如刀，也有的地方一旦踏入，瞬间感觉千钧压身，脚步艰难。

玄机宗以阵法闻名，宗内各式各样的奇门阵法数不胜数，岁月积累之下，宗门重地可谓步步杀机。云剑派弟子贸然杀入，顿时吃了大亏，被玄机宗弟子借助阵法之威灭杀无数。

往日平静的玄机宗，此刻如同醒来的凶兽，于危机中渐露狰狞獠牙。

看着眼前各色光芒闪烁的困杀阵法，云剑派几名长老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冲在最前面追杀的弟子已经死了一批，面对那数不胜数的阵法，还没和对方的人交上手就死在阵法之中。

余信斩出两剑之后没有再出手，看着下面攻势受阻的弟子，目光瞥向一旁的冯青峰：“现在还认为赵江南死了就没事吗？”

冯青峰回过神来，倒吸一口气，神色沉重，低头拱手道：“师叔教训的是，弟子知错。”

余信往前示意：“还愣在这儿干吗？”

冯青峰不敢抬头，朝其他几名长老一招手，带人下去坐镇了。

周围人都走完了，只剩下余信和曲剑衣师徒二人。

余信回身看着弟子，笑问：“刚才那两剑，看清了吗？”

曲剑衣躬身称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纠结了好久才说道：“弟子修为尚浅，对法力的掌控也远不如师尊精妙，发不出那两剑。”

余信轻笑着摇头，手指轻轻虚点向他：“修为迟早会有，法力掌控勤加练习便是，这两样只要用心，不算什么难事。为师的剑术，难就难在剑意上。”

说着转身四顾天地苍茫，似有感慨：“道术，道术，修为法力为‘术’，剑意为‘道’。术易修，道难悟！”

“谢师尊指点！”曲剑衣若有所思，渐渐闭上双眼，回味着刚才那两剑。

余信破阵的两剑彻底爆发后，剑气余波远远扩散，惊起林中无数飞鸟。

夏泽看着被破开的护宗大阵，有些无语，刚还说不会有问题，结果转眼就被人两剑给破开了，有够打脸的。不过他也看出了那老头的确不简单，普通的合体期修士即便能破阵也不会这般举重若轻，此人绝对是其中的顶尖高手。

孟心兰凝视着余信，眼中已无一丝侥幸，只剩下绝望。那两剑足以证明她的猜测，那人的确是余信无疑，那个能够和赵江南不分上下的人。

“真言剑诀，果然名不虚传……”孟心兰嘴角露出苦涩，心中哀叹，难道玄机宗真的要这样亡了吗？

夏泽回过头，好奇问道：“真言剑诀？那是什么？”

孟心兰心中满是绝望，心中空落落的，叹了口气：“真言剑诀是余信的成名剑法，据说是他将毕生剑道领悟融合而成，剑出如真言，万法自相随。他的剑法不存在缠斗，与人争斗只求一击必杀，一剑出，敌人要么挡住，要么毙命，不存在其他可能。”

“真言剑诀又叫五言剑诀，因为此剑法只有五式，拔山、覆海、摧城、破军、惊神。一道真言，一剑相随，合体期修士中难逢敌手。不过这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也是听师父提起过，这么多年过去，他未必没有练出第六言和第七言。”

夏泽暗暗心惊，刚才确实有听到余信喊出拔山和摧城四字，原来是这么回事。

正在回味刚才那两剑，突然发现孟心兰神色有些不对，夏泽抬头看去，刚好对上她看来的目光。

“我想回宗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