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谋乱天下
作者:起居小舍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128.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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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二十年来万事同(中)
李曜令近侍宫女为长公主添菜添酒,还亲自夹了獐子肉放到长公主的面前,很是关切道:“长公主舍己为国,去国离家二十余年,该是燕国、燕人多谢长公主才是,长公主切勿再思虑从前之事,那都已经过去,无需再提,长公主今已回国,该尽享荣华才是,再有危难之时,也该朕来担当。”
长公主颔首微笑,道:“陛下所言,我谨记于心,今日看到陛下如此精神,又有如此担当,看来,父亲的眼光果真没有错,陛下是真正的天下之主,臣民之主,这样天下臣民幸甚,不用和邻国臣民一样饱受涂炭之苦。”
李曜道:“看来长公主在楚国二十余年感悟颇多,不是一朝一夕能说完的,但今日是长公主归来的大喜之日,长公主不必过多言及其他,以前的事不过是长公主大梦一场而已,不需要过多的叨念,长公主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好生将养身体,忘掉以前所有的不愉快——现在,长公主是坐在平城的大明宫里,不是长安城里的大安宫里。”
话音刚落,李曜又笑着话锋一转,道:“长公主离开多年,燕国早已变得和二十多年前不一样了,改日,朕陪长公主到处走走——”
长公主也轻松一笑,不再纠结于以前的往事,将李曜亲自夹给自己的獐子肉放在嘴里细细品尝,像是高兴,又像是难过一般道:“还是家里的菜肴好吃,这些美味,虽然别处也有,但味道总归是不如家里,吃多少次都有不一样的口感。”
李曜笑着举起酒盏,道:“这便是在家里的好处,光是看看左右熟悉的人,熟悉的房屋,都会很怡然自得,脾胃口也随之好了,不论何种菜肴都会吃得津津有味——姐姐多年没有能吃到家乡的美味,可慢慢品尝。”
长公主笑道:“我亦不敢多吃,这些年倒也养成了不贪嘴的好习惯,不像昀弟若是爱吃哪样,一定要吃到饱腹,不能再进食了——这些年来,昀弟可也和姐姐一样改了这毛病?”
相王李昀一听姐姐呼唤自己的名字,忙放下酒盏,起身拱手道:“臣弟已无如此习惯,现在也都是量力而行,不像年轻时候毫无节制,喝酒吃肉,定要尽兴才是——现在,臣弟颇重视养生之道,因着以前受了脾胃不好的罪,已经很是重视了,姐姐放心就是。”
长公主心疼的看向最小的胞弟,道:“姐姐单看你的模样就知道你这些年来没有好好吃饭,明明那时候你红光满面,很是健康,我还打趣你能一口气吃下两头牛,如今看着你倒比陛下还单薄——以前,陛下是最羸弱的一个,现在过去多年,气色倒是比之前好许多。”
李曜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朕听到姐姐回来了,甚是高兴,也就气色好了些,平日里,朕处理军国大事,没有少忙碌,并不比昀弟胖多少,姐姐可不要厚此薄彼啊。”
长公主定定的看着李曜一会,眼里全是笑意,道:“陛下果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因为姐姐的缘故,那姐姐心里真高兴——”
李曜笑着让宫女给长公主倒酒,随后示意各位皇子公主们上前来拜见劳苦功高,历尽千难万险才得以回来的长公主。
长公主看到小辈们依次上前,满脸高兴,让身边的宫女也准备好赏赐的东西,好分发给各位上前行礼的皇子公主们。
最先上前的是皇子们,除了身处楚国旧地的平王李倓,李曜的皇子们都依次上前给这位从未谋面过的姑母行礼。
长公主令侍女给了永王李倬一对玉如意,笑道:“你出生那年,我还派人来送了白貂裘两件,一大一小,大的给你娘,小的给你,你可收到了?”
永王李倬给姑母行了礼,开口道:“姑母每年送的东西,臣侄都好生收着,如今终于见到姑母,臣侄拜谢姑母。”
长公主笑道:“你好好孝顺陛下,好好孝顺我,给兄弟们做好榜样,就足矣了。”
给宁王李俭和安王李信的则是上好的文房四宝、一件青毛锦裘、一件紫茸裘,同为李淑妃所出的宁王与安王,身量差不多,面容也不差多少,站在一起,又一同向长公主行礼,倒很像是孪生的兄弟,不像差了几年。
宁王李俭和安王李信都收到了自己中意的礼物,很是惊喜,很是感激,忙跪在地上朝姑母叩了又叩,长公主见两人眉开眼笑,也很开怀,笑着对宁王李俭道:“我早就听说时行喜欢书法,又喜欢读书,这些年又迷恋上了志怪传说一类的书,恰好有人给我献上了青毛锦裘,说是什么上元夫人所穿的裘服——我听着意思不错,想着你又热衷这些,故而收下留给你。”
宁王李俭道:“多谢姑母想着臣侄——上元夫人是西王母的女儿,三天真皇之母,任上元之官,统领十方玉女名录,‘戴九云夜光之冠,曳六出火玉之佩,垂凤文林华之绶,腰流黄挥精之剑’,曾传授汉武帝十二卷秘术,臣侄正在跟随先生读史,关于汉武帝,臣侄想要知道的更多,听得先生讲了这些故事,更是很感兴趣,日夜想着念着,今日姑母送给侄儿如此大礼,侄儿感激不尽。”说罢,又朝姑母行了礼。
李曜笑道:“你如今得了这件宝物,可就不要胡思乱想,安心读书罢,不要再去看些杂书了。”宁王李俭很是恭敬的听着父亲的话,连连点头。
安王李信和哥哥宁王李俭拜谢完姑母后,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喜爱书法的安王李信一直看着近侍怀中的文房四宝,怕近侍摔坏了,忙让近侍先送到母亲李淑妃的殿中,长公主看到哥俩都很高兴的样子,很是满意。
接着上前致礼的是和妃之子,晋王李佐和齐王李俛——刚刚在年初开府的晋王李佐与安王李信是同年出生,李佐只比李信小了一个月,两人今年都是十七岁,但两人的精神面貌却完全不同——长公主看到晋王李佐满面平和,收到礼物后也是非常平静,看其形容消瘦,联想到其母和妃赵氏早死,李佐从小没了娘,不免心生恻隐,招手让李佐近前,抚着他的背,温声道:“如今姑母回来了,你要常进宫多多来看姑母,听闻你和时行,时文都很喜欢楚国那边的书,姑母这次回来,也带了不少,你们三人可结伴同来,姑母快五十岁的人了,虽说也习惯了寂寞,但也着实讨厌寂寞,你们的父亲忙于政事,我不让他来,你们多多替你们父亲才是。”
晋王李佐忍住泪意,终于笑了,道:“侄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