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婕妤认真地听着成贵妃的一番话，还以为其中会有什么振聋发聩的声音，没想到言语之中没有转折就已经接近尾声，萧婕妤愈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了，不知道眼前的这番景象是真是假，不知道成贵妃说的话都是废话，有何用处。

郗国公主端坐了好一会儿，也在深深的注视着说话的成贵妃，成贵妃说的话大都是她从没有听过的，都是她不知道的内容，成贵妃的娓娓道来，令郗国公主在心中有了无限的想像——平日里郗国公主见到的王皇后和刘昭仪是一个样子，在成贵妃的描述里又是一个样子，郗国公主一时之间没有了分辨对错的能力，成贵妃讲得很是生动形象，王皇后和刘昭仪二人的形象，以及在做这些事情时的一举一动都涌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面前。

听到成贵妃这样的话，宸妃显然是很不满意的，成贵妃的这一番不知所言，让宸妃更加摸不透成贵妃此行的目的，只好继续含含糊糊，保持着端正的姿态，表明自己的一些立场与观点。

“如此看来，暂时也没有什么妙计良策了，可恨你我身为后宫人，眼看着陛下受人蛊惑，而不能劝谏，也是一种失德了。”宸妃叹道。

成贵妃话锋一转，莞尔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回转的余地，陛下英明神武，只是一时被人蒙蔽了双眼，过于着急了，才会做出这些行为来，如今皇后和昭仪不听人言，陛下诸事太多，妾是很久没有见过陛下了，连陛下最近的宠臣应如实，妾都没有见过几次，所以去向陛下说明，也很难，况且皇后和昭仪是不会让我等去面见陛下的——只有陛下全心信任的人才有在陛下面前说起此事的权利。”

“贵妃说的是谁？”不知为何，宸妃的心里瞬间腾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连不关心朝政的人都知道，咱们的陛下即位以来，尚书令祁然是风头正劲的一个，祁相公跟随陛下多年，见到陛下的次数比妾和宸妃娘娘加在一起还要多，祁相公不仅关心国家大事，还很关心陛下的日常起居，以前在越王府和东宫时，妾就知道祁相公为人无不良嗜好，也总是规劝陛下不要过度辛劳，不要暴饮暴食，要存有一颗体国爱民之心，陛下很是信任祁相公，十几年如一日的听话照做，至今的起居行为还留有以前的风范呢，陛下最信任的人非祁相公莫属。”

宸妃一笑，道：“贵妃又在说些没用的话了，祁相公现为尚书令，又是陛下的心腹忠臣，陛下的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他日日都能在朝堂之中见到陛下，陛下若有异于平常之举，祁相公必定能够察觉出来，不好的会规劝，好的会提倡，按照贵妃的话来说，陛下在昭阳殿中服用丹药已经有了一段日子，陛下一定会说与祁相公知道，陛下至今仍在服用丹药，不正是说明了祁相公没有加以规劝吗？贵妃的这个提议不是很好。”

成贵妃也跟着笑了一笑，继续道：“门下省的长官侍中沈相公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沈相公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才，后来又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为人正直，沈相公和妾的哥哥关系不错，一直都有往来，妾想要让哥哥去说与沈相公。”

宸妃对门下侍中沈泉烨没有过多的了解，听到贵妃提到沈泉烨，也放了一下心，点头道：“沈相公应当是个不错的人选。”

一旁的萧婕妤却急了起来，道：“在妾看来，沈相公并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两位娘娘身居后宫，以前没有过多的了解沈相公，现如今也没有多少渠道来了解沈相公，妾以前在闺中时，曾听得人讲沈相公也是一个从不听人劝的人，多年来没有跟太多的人有过多的往来，如今成为了门下侍中，也是保持了本色，跟朝中人都保持着明显的距离，贵妃娘娘的哥哥成都督也只怕说动不了沈相公，反而会被沈相公挖苦一番。”

宸妃与成贵妃都很疑惑，问道：“婕妤何出此言？”

萧婕妤红着脸慢慢道：“妾在闺中常听兄长们说沈相公是不世出的人才，但性子不好，非常执拗，人送外号‘拗相公’、‘拗郎’——哥哥们每每想与沈相公交好，都不能如愿，沈相公很是清高，最讨厌别人有求于他，他也从不有求于他人，娘娘们的初心是好的，只怕派了人去沈相公的府中，只会被沈相公赶出来呢。”

萧婕妤有些惊讶，道：“我倒从未听哥哥们提起呢，不过据说沈相公斯斯文文的，也是很好相处的样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呢，那么算下来，也就只有一个人附和刚才妾和娘娘说得条件了。”

“是谁？”

“正是娘娘您的亲弟弟，尚书左仆射艾郎——艾郎是陛下最喜欢的臣子之一，在陛下面前举足轻重，是和祁相公一样的重臣，娘娘又是艾郎的姐姐，将艾郎召进宫来，略一说明，艾郎就知道了，而且艾郎是自家人，不用避嫌，艾郎在和陛下提出建议的时候，也不用被质疑是受了谁的请求，也不用引起皇后和昭仪的猜疑。”成贵妃还是说出了宸妃不想听到的答案，宸妃不想让弟弟艾洄卷入到是非之中。

宸妃道：“这恐怕不妥，我让阿弟去说与陛下听，陛下迁怒于他，我这个当姐姐的便是害了他，我作为他的姐姐，十几年来没有为他的仕途有过一些帮助，不能去害他了，再者，艾郎也许说过了，陛下没有采纳罢了，再让他去说，不是增添陛下心中对他的厌恶之感吗，贵妃所言，还需再议。”

成贵妃略一皱眉，道：“妾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了——”

宸妃想了想，定了定神，道：“贵妃今日且先回去，且别声张，且先看看事态如何，陛下如何，皇后与昭仪如何，在做打算才是，不要贸然行动，反而会受制于他人，如今事情不过刚刚发生，很多情况不是很明朗，待得事情逐渐清晰了，才好对症下药才是。”

成贵妃眯了眯眼，了然道：“娘娘说得，妾知道，但愿期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陛下能好好的，皇后和昭仪也别再有什么出格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