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知道郗国公主内心的伤痛——这些伤痛都是成贵妃她们造成的，郗国公主早年丧母，最看不了的就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整整齐齐的坐在一起，但成贵妃和李淑妃等人就喜欢在众人面前带着孩子招摇过市，其中尤以成贵妃为甚——

成贵妃的女儿平阳公主是最得宠的公主之一，成贵妃本人也是宠妃，母女俩都拥有张扬的个性，这在母女俩平日的装扮上就不难看出——

成贵妃的哥哥都督成淞很是爱护妹妹，每次有了新奇的物件都会送给妹妹，成贵妃收到来自哥哥的馈赠后，总是喜欢与众人分享，并不关心其他人的喜怒哀乐——成贵妃母女也喜欢特立独行的装扮，在大明宫中，人人都穿着燕国的服饰，只有成贵妃母女穿着来自楚国的华裳——宽袖大袍与百褶裙是母女俩最喜欢的装扮，因此，母女俩总是大明宫中的一大特色——王皇后与刘昭仪曾对于成贵妃的举动颇有微词，但皇帝喜欢，也就作罢了。

成贵妃和平阳公主喜欢在众人面前表现母女情深，有时候母女俩还会拉上皇帝李曜一道表现，郗国公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几次之后，郗国公主再也不喜欢参加全体人员都在的聚会了，总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是在搪塞不过去，郗国公主硬着头皮去了，也会被成贵妃等人明里暗里的奚落，郗国公主有时加以抗争，便会被众人认为是不知礼数，私下里都在议论郗国公主的品德是否得当，久而久之，郗国公主的形象也一落千丈——从一个可爱惹人怜的小姑娘变成了现在众人口中的疯子，傻子。

青萍很是心疼郗国公主的遭遇，也很为公主抱不平，但成贵妃毕竟是贵妃，四妃之首，又是平阳公主的母亲，皇帝的宠妃，哪里能躲一辈子呢？

“公主放心，奴婢看到成贵妃走了，才来这儿接公主回仁寿殿的。”青萍的话给了郗国公主一点安慰，在素修和萧婕妤的劝解下，郗国公主的情绪慢慢有些好转，答应了青萍的提议，可以回仁寿殿了。

但郗国公主还是怕成贵妃原路返回，再次遭遇成贵妃母女，便想要和素修一道去仁寿殿，坐了许久，有些头昏脑胀的素修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只得拒绝了郗国公主的要求。

萧婕妤为了安慰郗国公主，挺身而出，道：“我陪公主一块回去，成贵妃若是还要说公主的坏话，我为公主出气，别人怕成贵妃，我可不怕成贵妃。”

郗国公主很高兴萧婕妤能够和她同行，临走之前仍看着素修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嘴里道：“我明日再来看才人。”

素修含笑回应，郗国公主看了素修的笑容后方才放心离去。

一路上，郗国公主总是和萧婕妤拉着手，一下也不愿意松开，萧婕妤看着自己被攥紧的手，笑道：“公主不用如此紧张害怕，成贵妃并没有那么可怕，她愿意说些不好听的话，公主权当没有听见，只当她是说她自己的。”

郗国公主皱眉道：“我不想听她说那些，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最近，她老是来仁寿殿，不顾宸妃娘娘的病体，说个没完，宸妃娘娘性子好，耐心的听完她说的话，全听下来，宸妃娘娘有些受不了，每次成贵妃走后，青萍都要去请太医来给宸妃娘娘瞧瞧的——成贵妃说我，我听惯了，也就那些内容了，我不喜欢，我就避开她，可宸妃娘娘避不开她，她打扰到娘娘却浑然不觉，婕妤，今个儿碰到贵妃，你会说给她听吗？”

萧婕妤笑道：“公主要我做的事情，我便做给公主看——贵妃不自觉，我提醒提醒她，并不是错啊，她没有理由责备我的。”

郗国公主点点头，笑道：“婕妤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萧婕妤感受到郗国公主的手送了些，心情也好了些，便想看看郗国公主到底如何想的，开口问道：“公主最喜欢赵才人，是因为她们安处殿的灵犀会做桃花糕吗？”

郗国公主摇摇头，道：“我喜欢云片糕，不喜欢桃花糕。”

“那公主喜欢安处殿什么呢？春兰殿比安处殿更大更华美，仁寿殿更舒适，公主为何喜欢安处殿呢？总是见到公主来找赵才人，不见公主去找其他人。”

萧婕妤又补充了一句，“就仅仅是因为赵才人比我们这些人长得都好看些，白净些吗？”说起这话的萧婕妤忍不住想到了上一次冬至日在梨园内击鼓传花时的情景——很是喜欢相王才情的萧婕妤多看了相王几眼，却发现似醉非醉的相王在抬手之间会偷偷地朝素修的方向看，之后几次她与相王谈起诗词中的美人与美酒时，相王形容的美女令萧婕妤越想越像是安处殿的素修——容貌端正，安静时如池中莲花，开怀笑时如天边之日，看到她就想提笔写诗称赞她，但却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能形容她。

萧婕妤承认，她自己见到素修时，也很喜欢这个姑娘——素修看起来很是温柔纤弱，没有盛气凌人的架子，没有惺惺作态，更没有恃靓行凶，如池中莲花，天边之日，生有一种不屈之气，端庄持重。

素修有的这些，萧婕妤都没有，不管她读多少书，都缩短不了和素修的差距——萧婕妤听完相王形容美女像素修后，有些嫉妒了，接近素修以后，肯定了相王说的就是素修这一类的美女，小小的嫉妒心却莫名消失了——萧婕妤也有些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美丽的姑娘。

“不是——赵才人虽然漂亮，但在我心里，我们大燕的花神娘娘最一好看，我的母亲第二好看——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喜欢去安处殿，我只知道我和安处殿中的所有人相处时很快乐，很难忘——灵犀心灵手巧，还有一肚子的故事可以讲，紫鸢的武艺高强，看她打拳，刚柔并济，非常洒落，訾尘古灵精怪，总是能逗我笑，乐艺会写好看的字，会一些我不会的诗词，还有那个宦官很是心善呢，上一次春曲一不小心践踏了他养的花，他没有责怪春曲，反而先问春曲有没有被瓦片划到脚——

至于赵才人嘛，她站在那里，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我就觉得她十分美好，想要接近——大概是因为她和我的母亲一样姓赵吧。”

郗国公主没有忍住，流露出了无限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