涣青咬咬牙，恨恨道：“娘娘，您也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皇后无德，乃是一个刻薄寡恩之人，后宫早已经看不惯皇后了，只是碍于皇后仍是皇后，所有人才忍气吞声的，若是皇后大势已去，后宫之中必定有很多人上赶着去踩皇后一脚呢，娘娘不要担心，恶人自有恶人磨，咱们中安殿只需问心无愧即可——再说，皇后做出今日之事，也未必就能如愿——难道就凭她皇后的身份，陛下就得包容她的所有事情？这件事情终究是藏不住的，皇后要收卫氏的儿子为养子，陛下听了必然会觉得很是荒唐——堂堂大燕的储君之位岂能交给一个卑贱的奴婢之子？皇后将卫氏的儿子抱到昭阳殿里，也未必就是要收养卫氏之子，也许皇后只是想试探试探娘娘呢？娘娘万不可轻举妄动，坏了和皇后之间的关系，误了大事！”

涣青的这一番真知灼见让正在气头上的刘昭仪慢慢镇静了下来，开始考虑这件事情是否合理，是否存在，刘昭仪几番思忖之后，倒也是有些认同了涣青的看法。

涣青看到刘昭仪的面色有些缓和的迹象，遂顺势推舟，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道：“皇后早年也生过两个世子，但都不幸夭折了，这么多年来，皇后一直没有生产过，皇后眼看着身边的人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尤其是李淑妃，进了东宫，成为良媛以来就一连生了三个世子，皇后羡慕之情浓郁是在情理之中的——现在，太子成了皇帝，她也从太子妃成了皇后，这无子的问题就更加棘手了，想必皇后茶饭不思，日夜都在想如何弥补自己这个巨大的缺憾——

娘娘与皇后多年交好，曾多次明里暗里告诉皇后可以收养平王殿下一事，奴婢瞧着皇后面上平平静静的，看似不太感兴趣，但近年来皇后对于平王殿下的关系，奴婢也看在眼里了——皇后的这一些行为，明摆着就是告诉平王殿下，告诉娘娘您，皇后她的想法朝着娘娘您的方向靠拢了，不然，皇宫里有那么多的殿下公主，皇后不去格外关心他们，反来关心平王殿下做什么？皇后是在提前做好事，让娘娘和平王殿下日后不要忘了她这个曾经出过很多力气的皇后。

但皇后终究是皇后，是母仪天下的中宫，是统领六宫的昭阳，自然要有作为皇后的威严，威严从何而来，威严并不是平白无故而来的，皇后这两年来的做法无一不是在树立她的威严，前些日子，皇后故意冷淡娘娘，大有今生今世不再相见之意，也是为了树立一些自己的威严——因为之前的时候，娘娘的风头略微盖过了皇后的威严，皇后不悦，自然要打压一下娘娘，让后宫中的人都知道她是皇后，娘娘您即使再聪明，出力再多，也只能是在她之下。

近来，皇后有意与娘娘您缓和关系，但总归是出现过裂痕，皇后也不愿放下架子，皇后和娘娘您之间不冷不热的关系还是的持续一段日子——在这个关节眼上，奴婢想着，也许正和卫才人说的那样——刚刚进宫的王昭容给姐姐王皇后出了个主意——要继续给娘娘您一点颜色看——那就得拿娘娘您最在意的事情来做文章了——皇后与娘娘相知相交多年，很是明白在娘娘您的心目中是没有什么能比平王殿下更重要的了，在此形势之下，皇后故意收养出于娘娘家门的奴婢之子，其用意正是为了试探娘娘，想看看娘娘吧是否失态，是否就此怨恨她们。

此时娘娘若听了卫氏的话，与皇后理论，只恐占不到什么优势，反而会被皇后反咬一口，更加会失去皇后的信任，您与皇后的关系一旦恶化，咱们镇国公府和保国公府多年的良好关系可能就要破裂了——娘娘一定不想看到这种局面，所以，娘娘请先不要着急，见机行事才是上策。现在最好就坐看局势如何发展，有人哭就让她哭去，有人愿意闹就在一旁看着她如何闹，待到时机成熟了，一切都明了了，娘娘才有更大的胜算啊。

奴婢的一点愚见，还望娘娘可以采纳。”

挽玉听完这番长篇大论后，在一旁使劲眨了眨眼，努力顺了一下涣青适才所说的人物关系和逻辑，不知不觉有些晕乎乎的，但又不好显示自己不知道，不明白，便在一旁看着涣青，又瞅着刘昭仪，慢慢悠悠地点了几下头，表明自己已经听进去，而且表示了赞同。

刘昭仪目光一动也不动，严肃的盯着案几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道：“涣青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能只听卫氏一面之词，我身处中安殿，如今外面及昭阳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道，确实不应该冲动，也不能轻举妄动——我刚才也是糊涂了，李仰在皇后手里，皇后一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于他，一国皇后加害一个小孩子也毫无道理，何况这个孩子既不是宠妃所生，又不是有着尊贵的出身，害了他并没有什么益处；皇后也不敢将这个孩子就此收养了，她不要脸，偌大一个保国公府还要脸呢，陛下也还要脸呢——本宫不信，他们会接受一个一无所有的孩子，会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交给这个孩子。

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静静等待即可——不论皇后是试探我，还是真的如卫才人所说，要一步步实现她的企图，我都不能焦急——一些事情不是人力就可以扭转的，她没有儿子，我的倓儿是陛下的次子，有显赫的祖上，有英雄的舅舅，已经比很多人强许多了，如今倓儿去了秦州，更加昭示了陛下对于倓儿的恩宠异于其他人，这个时候，皇后做什么，我只需要看着她做就行了，因为她所有的挣扎都是无力的。”

涣青笑道：“娘娘说得极对，很多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扭转的，陛下不是没有主见的人，皇后做得再多，也只会招来陛下的厌恶，也会坚定陛下的决心——皇后无子，储君之位就不需要考虑嫡子，则需要考虑长子了——永王懦弱，整日不出家门，名声不好，子嗣上又很艰难，不会子啊陛下的考虑之中，顺次排至平王殿下，也只有平王殿下像极了陛下，陛下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