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回到王宫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可以内视人体经脉和脏腑的技能告诉小天，这是她对小天的忠诚，也是她对小天的无限信任。小天惊讶了一瞬，嘱咐她好好养身体后，就去他的动物园看那群来自幽暗森林的王者们了。夜子很是落寞，毕竟付出的爱得不到对等的回应，换作是谁都难以接受。更何况他们至今除了有夫妻之实外，没有举办过封后大典，没有昭告天下，总觉得偷偷摸摸一般。

缺乏生活的仪式感，让本就没有感受到爱的夜子，更加没有了安全感。夜子常常呆坐在寝宫窗前，看着窗户外的天，那些飘忽不定的云，像极了小天总也抓不住的心。实在无聊，夜子就给宫女、侍卫们检查身体，以往都是有了大病，才会找都城里巫医草草看病的下人们各个受宠若惊，随后到处都是称赞王后善良的话。

自打夜子怀孕后，小天就以夜子需要休息为名搬出寝宫，自己住进了书房，他没有忘记秋阳还下落不明，也没有忘记要统一整个大陆的小目标，甚至没有忘记寻找神族的大计划，唯独忘记了没有举行封后大典。自己单独住在书房，偶尔也能听到褚明说宫女和侍卫称赞夜子的话，也能知道夜子的大致状况，可是不爱就是不爱，他没办法强迫自己和夜子住在一起，甚至不想和夜子说那天他是出于救人才一次又一次和她紧紧相拥。

小天安排完近一个月的政务后，又准备出发了，他给夜子留了封信，让褚明转交，自己却不想见面，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省去这些麻烦吧。他不知道夜子只想见他一面，哪怕什么都不说。小天在大祭司的反复提醒下，终于在临行前将封夜子为王后的诏书公布给所有人，礼部带着封后诏书奔赴其他四大国在都城的驿馆通告天下。

其实，各国明里暗里的消息渠道早将夜子封后并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回国去，只是没有官方通告，也就不能送上官方贺礼。小天把这些礼尚往来的事情一块儿甩给大祭司和礼部，准备带着獬獬去找秋阳。哪知獬獬不愿意离开夜子，更不愿意离开夜子肚子里的孩子，它要守护这个孩子的平安，这是有它的神族祝福和加成的孩子。小天也不勉强，毕竟是自己的骨血，多一份力量守护，总归是好的，他只好独自上路。

但是，他不能对所有人说自己是去找秋阳，一个和自己国家八竿子不相连的女人。思来想去，小天就以多次受梅皇邀请，出访梅氏皇朝为由，离开都城。既然是国王出访，声势必然浩大。小天出发的时候，宝马香车三四辆，礼品十多抬，随行官员二十多人都是礼部、户部的小官们还有祭司和巫医，侍卫两百多人，没有一个侍女丫鬟。小天带着出访的队伍在都城围观群众的夹道欢送下，迎着炎炎烈日走了。左相和黎辉也挤在人群中看了半天，他们实在捉摸不透小天的想法，拒绝他们进幽暗森林找逍遥王，又派人帮他们在都城找。感觉上对他们没有什么亲近，更谈不上好感，又出访他们的国家。

他俩去过遥信阁了，目的不在找逍遥王的下落，而在于打探逍遥王的死活。如果逍遥王死了，他们就可以回国复命。如果逍遥王还活着，再打探下落不迟。可惜，幽暗森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小天作为遥信阁的阁主，还是可以封锁逍遥王的消息的。左相和黎辉为了打探消息，花了一大笔钱，却碰了一鼻子灰，唯一有用的消息是送信的纸条的纸和墨都出自遥信阁，但是问遍所有管事，没人知道谁写的、谁送的。两人气鼓鼓地回驿站后，决定出城到十里坡找找衣冠冢。

半夜，左相的睡房窗户被从外面撬开，又一张写着新字的纸条扔了进去。左相一大早被凉意激醒了，尽管是在夏天，异域国地理位置偏北周围树木环绕，早晚温差大湿气重，露水凝结在薄被上，小风一吹格外凉。左相看了看开着的窗户，回忆昨晚自己到底有没有关，便看到窗台上被露水氤氲的纸条。略有些湿的纸条软塌塌的，左相小心翼翼展开它，就看到一个“新”字。字上下各覆盖着一层蜡，纸条湿了，字还清晰。还是上次的纸张，十有八九来自遥信阁，可据他们自己人说，遥信阁的纸张来自梅氏皇朝，墨是异域国各个书院都用的低等墨。这种组合是遥信阁的习惯没错，但如果有人刻意模仿，也并不难。所以，“新衣冠冢”或者“衣冠冢新”是什么意思？

左相和黎辉不再猜测了，直接带人到了十里坡。这里树木繁盛，遍地青草野花，如果不是一个个堆起来的坟包，倒是一处好景致。坟场的凉意很渗人，左相不由打了一个激灵，他留了两个侍卫壮胆，站在十里坡坟场的边缘不再进入。黎辉练武之人，年轻气盛，不惧阴气袭人，带着七八个阳刚之气满溢的侍卫冲进坟场，挨个寻找新立的小小的坟茔。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烈日当头，左相耐不住热，不由地朝坟场中的树荫走了进去，在被人们踏出的小路上，找了块儿石头歇脚。路边的坟上长满了青草，坟前的墓碑是用木头块儿做的，不太工整的刻着两个人名。左相冲着坟作了一个揖，死者为大嘛，在人家坟边坐打个招呼总没错。他望向黎辉离开的方向，一座连一座的坟和茂密的树木已经完全遮挡了黎辉的身影。就在左相准备再向里走一走的时候，黎辉气喘吁吁的跑出来，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左相，这坟场太大了，我们分三个头去找，才找到一个没有长草的坟。坟茔较小，可能是衣冠冢，要不要去看看？”

左相想了想问，“可有类似的墓碑？”他指着身边的木头墓碑。

黎辉看了一眼，说：“据我观察，这坟场是分等级的，外面这些木头墓碑大概是平民的墓，越往里墓碑越高级，有石头的，还有琉璃的，甚至还有玉石的。而且最里面的墓地是有专人把守的，我等拿出文书才被允许驻足。不上香都不让走。”

“那个衣冠冢是什么样？”左相懂了，看来整个都城的人死去都会被埋这里，按照都城的建制，坟场也分出了外围的平民区、中间的商业区和最里面的官宦区。

“衣冠冢的墓碑是琉璃做的，很是华美，上面居然是嵌铜的大字，写着华王张生明之墓。”黎辉俊美的脸上布满了汗珠，他边擦汗边讲新坟的情况，“如果是个王，为啥不在最里面埋着？比他还靠里的埋有一些官员和祭司。而且这个华王张生明的墓非常小，还不到一般人一半的大小。土都是新翻出来的，这点没问题。”

左相沉吟片刻，“走，咱们再去找大祭司和遥信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