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战死，也不愿苟且偷生，憋屈致死。

曾经，李霄一度认为这样的人很傻很天真，如西楚霸王项羽，又如曾经在战场中失去性命的那些先辈们，他一直不理解这些人。

蝼蚁尚且偷生，活着有什么不好？为什么想不开要去找死？

直到这一刻，李霄才逐渐领略到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这些人，内心深处也一定和他一样，有过很复杂的思想斗争，但最后，终究选择了一条死路。

因为……对他们而言，苟且偷生，不如光荣战死。

李霄从未把自己当过伟人，他不取走空间神树，也不是为了什么天下太平，只是为了宁乡村自己的家人不受到波及罢了。

“最后一步，你要是走出去，她也许就会立即对你动手，李霄……你，不怕么？”来到雷海边缘，画妖的声音从心底浮现。

“怕，怕得要命。”李霄脸色很那看，略显苍白，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精光，轮回印骤然浮现，接着道，“但，我不得不走出去！”

“李阎王，果然还是李阎王。”画妖轻叹，“我喜欢的男人，纵然是赴死，也这么的帅。”

“嗡”

李霄身畔，画妖的虚影浮现，与他并肩而立，二人头悬六道天罗大阵，共同迈出一步，跃过雷海。

与此同时，山下本如磐石，一动不动的女人，唰的抬起目光，看向李霄。

一股猩红的杀意，骤然席卷而来。

“噗！”

仅仅是一眼，李霄便如遭雷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画妖也不好受，浮现而出的虚影骤然消散，回到山水墨画中。

“扑通……”

李霄倒飞而回，摔回雷海，痛得他倒吸冷气。

“不杀我么……”

李霄内心是崩溃的，他早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没想到女人一眼就让他回到原地，却又没有对他下杀手。

他知道，女人是想逼迫他取走空间神树。

又一次，李霄再度踏出。

“咔擦！”

这次，李霄全身骨头断裂，四肢尽毁，再度被扔了回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大爷的……”李霄面色苍白，运转秘术，吸收梧桐树散发而出的灵力，修复己身，又一次迈出脚步。

毫无意外的，女人连动都没动，他便又一次被抛回去。

如此重复一百多次，李霄肉体越发强横，但他心中还是问候了女人祖宗十八代一万次，接着再站起来，又向前走去。

“有种你就杀了我，草！”

李霄走出雷海，狂暴的怒吼，整个天陵都响彻起了诡异的雷霆，好似在为他壮行。

只可惜，女人仍然不杀他，洪荒之力袭来，他全身绽开，鲜血长流，又一次被扔回去。

“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日了！”李霄骂了一句，修复身躯后，再度前行。

“嗖！”

就在他脚步即将迈出时，身后忽然传来破空声，紧接着，李霄便是感觉自己的四肢，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

低头一看，他的手臂和腿上，被四根来自身后的紫色藤蔓缠绕，纵然以他的实力，也无法挣脱半分。

“嘭”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藤蔓甩得飞起，重重的砸在了地面，直接砸出了一个人形巨坑，接着他身上的藤蔓，也迅速退去，梧桐树猛烈的摇摆，散发出炽热的电闪雷鸣，遮天蔽日，挡住了这片天地。

“什么情况……”

李霄骇然，眼前的一幕太震惊了，梧桐树迎风便涨，原本一株如幼苗的小树，在这一刻疯狂涌动，霎时间，就似乎成了顶天的柱子，看不见顶端，粗壮无比。

与此同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虚空中传出猛烈的呼啸声，整片空间都充斥着紫色闪电，好似汇聚成了一片大海，浪涛滚滚，铺天盖地。

雷海中，浮现出一角奇景，那是一片浩浩荡荡的仙阙宫廷，他们如璀璨的星辰，屹立在无边无际的虚空中，每一座宫阙间，仙鹤飞舞，瑞兽蒸腾，天才地宝遍地皆是，仙女神人们游走与此，祥和空灵。

古老的画面，似乎是从无尽岁月流传而下的烙印，虚无缥缈，存在于雷海中，并不真切。

“这就是曾经的古天庭吗？”李霄身居雷海之中，骇然的望着这一幕，眼睛都看直了，虽然只是一角，却足以让他震撼。

“不对，神树的灵智，似乎正在消失……”李霄手握泪石，感知到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消失，仔细感应后，他第一时间分辨出那是梧桐树的婴儿般的灵智。

它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上古的祭祀音，伴随着折断古老音调的浮现，神树的灵智，正在逐渐的消散在天地间。

“到底怎么回事。”李霄回头，看向另一边的女人，她早已远离雷海，到了雷海的边缘，倩影屹立，若隐若无间，李霄似乎从她的嘴角，看到了一抹弧度。

她……似乎正在笑？

这抹笑，让李霄头皮发麻，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就连见识广阔的画妖，此刻也同样不明所以，满是疑惑。

“我……走了，没有我，百年，百年后，她……会离开，天陵。”

一股稚嫩的情绪，回荡在李霄的心中，那是属于梧桐树的灵智，他想和它沟通，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古老的音节仍在持续，遍布天地，梧桐神树颤抖不停，雷海翻天覆地，隆隆作响。

“轰隆隆……”

就在李霄满腹疑惑时，他脚下的雷海中，突然传出怪异的响动，好似有什么东西缓缓升起。

“召唤，这是在召唤……”这时，画妖忽然道，“它在用自己的生命，召唤什么东西。”

“门，那是一扇门。”画妖声音未落，李霄已经看清了那是什么。

这是一面石门，通体璀璨，由上品源石浇铸而成，缓缓从地底深处浮现，高达九十九米，耸立于虚空中。

而在最顶部，三个不知什么年代的字，苍劲古老，龙飞凤舞。

“北……北……天门？！”

看清三个字的瞬间，李霞便是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骇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