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边吗？”

朱瞻基顺着目光往那水上看了看，他说道：“此处不仅有水鬼，恐怕还有些别的东西。”

苏运听到后有些惊讶，“还有什么东西？”

“说不上来，反正对我们没好处。”

“那我们要是不抓出来，岂不是这些平民要受害了？”

“不一定。”

朱瞻基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胡诌八扯起来，开始了他的随口之言：“这些村民一直生活在此，就算有什么别的生灵也是相安无恙的，估计都已经和平相处了世世代代。只是因为我们的来访打扰了他们的生活，他们才会显出原形。”

苏运点点头，对朱瞻基的话，毫无怀疑。

因为大部分很多的生灵都是如此，跟他们世代生活的平民们根本打成了一种自然的和谐，但是如果有什么道士或是非人类也闯进来的话，那些生灵就会出于自卫的心态去作恶或是做些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

“所以，我们得走了。”

苏运听到这里，心下猛的一顿，“我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他看向朱瞻基，就像看穿了孩子的把戏一样，“你绕这么大的圈子，不就是想让我们赶紧走吗？”

朱瞻基听到苏运戳穿自己，噗嗤一笑，“我也是没有办法，不吓吓他们，他们怎么走呢？”

苏运也知道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不短了。

虽然朱高只非常喜欢这里的生活，但还是先办重要的事情吧。

毕竟北平城那边人等着还是很多的。

“那我就跟你串通这一次，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朱瞻基拱手行礼，“多谢母亲。”

“所以这个水鬼也是你放出来的咯？”

熟人在回来的路上，一边揪着那些树叶子，一边不经意说的。

“那不是水鬼，那是我幻化出来的东西。”

“所以……你究竟是怎么会幻术的？”

朱瞻基的反应是非常快速，他歪歪头向苏运挑眉笑了笑，“母亲想要套我的话，还是再练个几年吧！”

“……”

朱高炽听闻有水鬼，便有些紧张，“那我们要不要去请一个道士去？”

苏运摇摇头，“我已经请了道士了，但是那个道士说，是我们打扰了他们的平静生活，要赶我们离开呢。”

“还有这回事。”

朱高炽想想在这里的时间确实不短了，而且数十个人天天吃喝玩乐，也不干什么正经事，确实有些过分。

于是便说道：“那我们动身吧！”

像是将孩子好不容易哄乖一样，朱瞻基和苏运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地笑了笑。

拖拖拉拉，终于赶到了北平城，在朱瞻基的一路“不经意”催促之下，几个人回京的日子也还是不算太早。

但好在皇上没有怪罪，皇上也知道朱高炽贪恋乡村风景，便不打算多说什么。

朱高炽又回到了昔日的太子府，现在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汉王在北平城也是有府邸的，虽然简陋了一些，但是他不想去住太子那更简陋的府邸。

于是便说道：“住你家，还不如住我家呢。”

朱高炽无奈笑笑，“随你便吧！”

苏运倒是乐得自在，这种一家人生活在一个府邸的时间，真的很好。

她笑着对朱高炽说道：“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草窝窝。”

修建整个大都城几乎是一件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一个皇位可以靠武力夺取，但是一个都城却需要众多人士的心血。

这些人是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

刚开始和平了一些，就要被拉到军中，充当人数去边塞作战。

好不容易战争胜利回来，有哭有笑，有悲有喜，喜的是自己家人平安归来，悲的是自己家人战死沙场。

现在倒好，又要修都城。

整个北平城生活在一个非常压抑紧张的气氛之下，不但要耗费难以想象的财力物力，还要经过上层人士的层层苛扣，百姓的最后一点骨头都被压榨殆尽。

“父皇说养马，可是这规矩也太不符合人情了些。”

朱高炽私下向苏运抱怨，这还是他第一次有些生气。

苏运说道：“一家百姓养几匹马，是负担不起吗？”

朱高炽叹息道：“若是平日无事，一家人里养个一两头都算是比较费时费力的了，又何况，每日不仅要贡献人数，还要交钱量，剩下的连饭都吃不起，又怎么去养这些食物挑剔的好马？”

“可是我还听说，每家每户每年都要交一批新的小马，这怎么会如此巧合？”

照理来说，一年产一匹小马就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但他不可能每家每户每年都会产生一匹小马，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那才叫奇怪呢。

“说的正是，若是不交出这些小马，就要被惩罚，有的都能判死刑，我就是管也管不过来，太多了。”

苏运听后也说道：“那日我见到很多人往城外去，好像是要去买小马，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家里有钱的倒还支撑个一两年，那家中贫穷的又生不出好马的人，岂不是要坐等灾祸降临？”

朱高炽也很无奈，“忍忍吧，都城再过不到半年，应该就能建好了。”

“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去跟父皇提建议，他年纪那么大，本来就跟你总是有分歧，不管你提不提建议，都不可能改变他的想法，不如你保存自己的实力，暗中接济，一些贫穷人家，能接济多少是接济多少。”

“我也是跟你一样想的。”

虽然朱高炽看着这些百姓受苦，非常心痛，但是他觉得现在不应该是自己站出来提意见的时候。

因为就算他提了，父皇也不会听得进去。

反而会变本加厉。

“我听基儿说，最近他忙于收纳布料和石材，好像很多百姓都出不起，自杀了。”

朱高炽抹额叹息，无奈道：“我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迁都，但是想一想，这只是一时的灾难，日后便会延绵子孙。但这些灾难却不应该是那些百姓来承受。”

“每个王朝都是这样子的，你不要觉得自己无能，因为你不是皇帝，你没有权利决定任何事情。”

这些被传出去可以判刑的话，苏运也只敢悄声声的给朱高炽说。

在这个皇家，她感受到了太多的麻木与无奈。

有时候，就算作为了，后果也比不作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