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瞬间安静了下来，她怔怔地盯着花奴儿，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演戏对这个女人毫无作用。

“花老板，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他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那姑娘泣不成声，用一种极其卑贱的恳切目光哀求着花奴儿，仿佛一个被折磨急了的宠物毫无反抗之力地哭嚎。

花蕊儿有些看不下去了，劝道：“姐姐，她犯了什么错，你又为何处罚她？”

花奴儿笑道：“这坊里的规矩，姑娘们从来就是卖艺不卖身。若是真的两情相悦，就让那男人拿钱赎走，还她自由。”

花蕊儿大概猜到了，八成是这个姑娘有了相爱之人，又没有钱。

只好做暗地鸳鸯了。

花奴儿从袖中慢慢掏出短剑，在那姑娘肚子里面划了划，“那个男人呢，怎么出了事，就没有影子了？”

那个叫素儿的姑娘摸着肚子，一直摇头，却始终不吭声。

花蕊儿见这架势，怕是这姑娘怀了身孕。

“你真是下贱至极，我想方设法让你们的名声变得好些，将来不想在这生活的时候，就算出去，别人听说从乐舞坊来的姑娘也不会妄加轻视。现在倒好，怀孕了，我怎能让你一个老鼠坏了我们一锅汤。”

花奴儿声音极轻，嘴角略弯，乌黑媚眼放着电。

白风见这架势，这姑娘和她腹中的孩子怕是活不成了。但也不好如此纵容花奴儿这般处理人，毕竟这不是战场，而是青楼。

“花副将，找到那个男人，他若是真想娶这素儿，总是有办法的。”

花奴儿冷笑，“只怕人家觉得素儿配不上呢，本来就是青楼女子，又随随便便答应了人家。要是你，你会珍惜吗？”

白风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好道：“若是真心相爱，那肯定会珍惜。”

花奴儿接话，“若是真心相爱，为何现在又不见人影，是怕了，还是倦了？”

那素儿也不言语了，只是低着头，擦了擦眼泪，“花老板，是素儿该死，整个南京城的人都说我们乐舞坊的姑娘是好姑娘，但是素儿给您丢人了。”

她连说了三声素儿该死，灰了心，趁人不注意，就朝柱子撞过去。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花奴儿就将她拦住。骂道：“说你蠢你还真没有让我失望，那男人到底去了哪儿？”

素儿眸子略微颤动，半天才道：“我真的不知道。”

花奴儿恨恨道：“你凭什么比那个负心汉先死？你们去给我找去，找到他带到乐舞坊，老娘阉了他。”

众侍女连忙跑去找那个负心汉，留下了一个贴身侍女，小心问道：“那这素儿怎么办？”

花奴儿看她样子着实可怜，但还是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若是我看她可怜开了这个先河，那这个坊子可真是不能要了。”

侍女还是不解其意，问道：“到底……”

“等到那负心汉找到，我再看情况。若是真的事出有因，那就另有说法，要真是个王八蛋，那我就先阉了他，再把他和素儿埋在一起。”

素儿面如死灰，也不求饶，只听花奴儿轻声道：“你先去找，这个蠢货先看着。”

——

花奴儿又忙活了一阵儿，便带着妹妹一起去了南京的酒楼。

顺道，也带上了白风和白服。

白风一边喝酒一边调侃，“花副将，你们青楼就有饭菜，为什么还要跑到酒楼。都没有姑娘。”

白服噗嗤一声笑了，哥哥说话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撒娇。

花奴儿给妹妹夹了一些菜，“你们别理他，他都被汉王宠坏了。天天嘴里不和谁斗上几句，都不姓白了。”

白风懒得搭理花奴儿，只是看向花蕊儿，“你和你妹妹除了长得像，其他的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花奴儿也道：“你和你弟弟除了长得像，其他的也是天差地别。”

正说着，她不经意间瞟了一眼。

一个衣冠楚楚的书生模样之人，正在对桌吃酒，那潇洒的模样，简直让花奴儿恨不得掀桌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风又从花奴儿眼里看到了一丝恶毒的目光，也停下了筷子，往身后望去。

“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你认识？”

花奴儿笑道：“当然认识。”说着，便走了过去。

白风看了一眼花蕊儿，优哉游哉喝完了一口酒，也站了起来。“你姐姐这又是要挑事啊。”

花蕊儿问道：“怎么讲？”

白风神秘兮兮，坏笑道：“怎么说，你姐姐一出现这种笑容，就等于……你自己看着吧。毕竟十年没见，你姐姐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姐姐了。”

花蕊儿淡淡一笑，否认道：“别这样讲，她仍然是她。”

只见花奴儿已经走到那书生身旁，直接坐了下来。

“酒好喝吗？”

她眨眨眼，给了书生一个微笑，娇娆的脸上像是闪着亮，惹得书生挪不开眼。

他愣愣笑道：“好……好看。”

良久，书生好像觉得自己失态了，慌忙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色道：“姑娘，你有何事？”

花奴儿只是轻笑：“素儿怀了你的孩子，正等着你负责呢。”

修长白皙的双手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花奴儿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衣冠禽兽的面部表情，惊讶到惊恐，他眼睛忽悠转了一个圈。

“听不懂姑娘在说什么。”

刚要站起来，白风的冷剑早就已经搭在了他脖子上，寒光闪闪，书生不由得喘了口气，怕是摊上事儿了。

“我问你，你要不要对素儿负责？”

花奴儿也站起来，伸出手挑了那书生的下巴，别的不说，怨不得素儿动心，这书生长得还不错。

“是她勾引我的，凭什么要我去负责？”

白风冷冷道：“那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你的孩子呢。”

那书生不以为然，轻声哼唧了一声，“素儿向来轻贱，我只不过稍微一撩拨，她竟然就同意了。说不定，孩子是别人的种，偏要我来这里当王八。”

花蕊儿一直在旁边听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书生嘴里说出来的话。

她走到花奴儿面前，淡淡道：“这种男人，确实该阉。”

那书生急了，“我说关你什么事，天底下还讲不讲王法了。你们说阉就阉，凭什么，信不信我去告你？”

白风笑道：“你要是再说一句话，我的剑就往你的头顶深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