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新业试图调节气氛，还悠哉悠哉地吃起了早餐，可玩笑了半天，儿子还是一脸沉闷，妻子依然平静如水，他就真的有点慌了。

“哎呀，能有什么事嘛，你爸我人生都经历了大半，什么风浪没见过？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靖亭，你尽管说！”

庄靖亭默默地低下了头。

韩雪芸直接说：“他真的不是你亲生儿子。”

“再开玩笑我发火！”

韩雪芸深吸一口气，不断句地说道：“21年前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儿我怕你外面那个小三生个儿子你会把她扶正所以在医院跟别人换成了儿子！”

庄新业听得糊里糊涂的，“什么什么，说慢一点，你说那么快谁听得懂？”

“他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

“说得够清楚了吗？他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庄新业连呼吸都忘记了，紧盯着庄靖亭看，这个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大，我把他从小豆子那么大点培养到这么大，你跟我说他不是我亲生的？

“傅老爷子八十大寿那天我遇到了当年那个跟我交换孩子的人，我们的亲生女儿你也认识，她就是……”

“闭嘴！”庄新业突然大吼一声打断，拿在手里的筷子直接折断，“不吃了，气都气饱了总说些异想天开的。”

他折了筷子就离席了，庄靖亭叫住他，“爸，你不是说什么都能接受么，你直接走是逃避的意思？接下来还有很多消息，你听不听？”

“她说的你信啊？”庄新业质问道，“你个傻儿子，她说的你信啊？”

庄靖亭任命般说道：“我没有权力选择信，或是不信，我只能选择用什么方式好让自己接受起来更快一点。”

庄新业有些踉跄，双脚是虚浮的，血脉逆转的感觉。

“爸，你先坐，”庄靖亭扶他坐下，提醒道，“我觉得您还是听下去吧，您是一家之主，有些事，还要您来做主。”

庄新业不敢相信，想都不敢去想，怎么都无法接受的事情。

他是白手起家，纵横商场几十年，年轻的时候太拼，喝酒、应酬、熬夜弄伤了身体，结婚十年都没有一个孩子，他在四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儿子，他以为是老天垂怜终于让他老来得子有了继承人。

今天，他已经六十多了，突然被告知，这个儿子不是他的，小豆子养得这么大，突然告诉他，豆子的根在别人家的地里，这简直晴天霹雳。

韩雪芸已经预料到丈夫的反应，但是，亲身经历着还是难以平复颤抖的内心，她尽量平静地说道：“在傅家老爷子八十大寿那天，我遇到了当年跟我交换孩子的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流下泪来，不受控制，“我们的女儿，长得很漂亮，她不像我，更像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其实这21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每一天都在想她，现在要我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把自己的女儿换走，我宁愿你跟我离婚，我就带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慢慢长大就好。”

之后，韩雪芸就把这几天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最后把决定权交给他，“不管你接不接受，这都是事实，雨润才是我们的女儿，我今天向你坦白这一切，也做好了失去一切的准备。”

庄新业从最初的暴怒，听着听着就有些木然，到了最后，他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爸……”

他讷讷地摇摇头，慢慢站起身，“我想，我还得再回去躺会儿……”

庄新业往回走，摇晃的背影既孤单又落寞，庄靖亭看着他，有些不放心，抬脚想要跟过去。

“不用跟着我，你坐下。”他说。

背影摇晃，形单影只，不管他的事业有多成功，此刻，他只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

这件事还远远不及此，韩雪芸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她所认识的人是21年前的叶瑛，并非现在的叶英，韩雪芸甚至不知道这件事还牵涉到夏家。

既然已经揭穿了掉包孩子的事情，若想要归正，亲子鉴定这一步是少不了的。然而，庄新业并不配合，也不作表态，亲子鉴定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

那天，韩雪芸又买了好多东西去看望小外孙女，虽然她对傅司辰这个女婿满意，但对傅家这个家族还是很担心的，只要傅家一天没有接受雨润，她就一天放不下心。

傅家的人口结构太过复杂，一个后妈就能让堂堂傅家的大公子傅彦正搬离祖宅20年，而一个傅二叔，差点把傅氏的家底都掏空，傅氏两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更重要的是，傅司辰还有一个亲妈在，那可是雨润的亲婆婆啊，后婆婆可以不在意，那亲婆婆就不能不在意了。

说到傅司辰的亲妈，那又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当年丈夫出轨，她抛下儿子说离就离，就这份魄力，也让同为豪门媳妇的韩雪芸敬佩不已。

门一开，圆圆就拍着小手说起了欢迎词，“欢迎姥姥来我的城堡参观。”

“呦，还城堡，好好好，圆圆的城堡有没有姥姥的房间啊？”

“有呀，让妈妈做一间，姥姥快来。”

圆圆说的城堡，是她和妈妈一起手工制作的彩泥城堡，她想要什么，妈妈就给她做什么。

“看来，你们在家玩得很好嘛，”韩雪芸看到旁边堆起来的玩具，很多都还没有拆开，惊讶地问道，“这是要开玩具店吗？”

夏雨润无奈地说道：“傅司辰每天回来都运一车，哪里玩得过来。”

“说明他想着女儿，这是好事。”

圆圆自顾自地玩起了过家家，一大堆玩具，全都在新鲜期，玩都玩不过来。

韩雪芸拉着她在一旁说话，说了庄新业的反应，也说了自己的决定，“不知道你爸什么时候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不管怎么样，我和你肯定是不会再分开了。你能跟我说说你从小跟着叶瑛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夏雨润笑着，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叶英真是令人恶心，从前她不想用“恶心”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母亲，但现在，她只想说，夏可望和叶英果然是一对令人作呕的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