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是谁？”孙志成问。

“不管是谁，主要是他们厂子里的人，我们都要下功夫去挖。只要能挖成功一个，后面就好办了。人都没了，姓高的还能干啥？他们厂子里面除了几个老家伙，都是一些新手，哪里又什么骨干？”

“这个主意也不错。老方，你具体抓一下。网不要撒的那么大，圈出来重点，有的放矢才好。一定要注意隐蔽，不要让人抓住把柄。你是办公室主任，该请客的请客，该送礼的送礼。要及时汇报。”

“是，董事长。”

“你们俩想的这些方法都不错。一定要注意保密。工资待遇可以许诺的高一点，等封缸酒厂倒闭了再说。老李，媒体的朋友，准备的礼物一定不能太低档。但也不能太大方，不见兔子不撒鹰。”

“是，董事长。”

孙志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嗅着氤氲的茶香，沉思着。多年的商海生涯，让他对高欢的封缸酒厂有一种本能上的恐惧。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恐惧什么，但那种从心底上的厌恶让他很难不对高欢动手。

为什么会讨厌一个重建的小酒厂呢？

这不符合我一个大酒厂老板的身份啊！

想当年，咱也是纵横平陆商界的英雄人物，咱怕过谁？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刚接手平阳酒厂的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多好啊，一身的干劲，每天都有奔头……不像现在，似乎每个人来上班都是为了从自己手里挣钱。

为了钱能把工作做好吗？

他又一次想到了年轻的时候做出来的光荣的事情，那个时候多好啊。

他看着眼前的两位老将，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顿了顿，说道：“你们回去安排吧。”

老方和老李起身离去。

孙志成看着他们俩离开，他发了一会儿呆，端起茶杯刚要喝，突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谁来找自己？

听这敲门声应该是自己的员工？

谁这么不开眼？一点空闲时间都不给自己留，非得把自己烦死他们才舒心吗？

“请进！”

他放下茶杯，挺直脖子看向门口。他很想看看，这个时候谁敢来找自己？没看到自己刚才是冷着脸进来的吗？

这个时候汇报工作，找不自在！

老方脸色古怪地推门而入：“董事长，封缸酒业的副总田丹来了，您有时间吗？我没说您在家，我让她在小会议室等着呢。”

“哦。”孙志成心中一动：“她找我做什么？”听到是封缸酒业的人，他刚才的不快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好奇。

自己刚在茶话会上和封缸酒业的老总吵了一家，按时间推算，姓高的应该也是回到酒厂就找人安排工作，然后……

他是来道歉的还是挑衅的？

姓高的真的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吗？

老方看到孙志成没有发飙，小心翼翼地把整个身体侧入房间，道：“没问出来。您要是不想见她，我就打发她走。”

孙志成想了想，道：“请她进来。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位封缸酒厂的副总有几把刷子。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小姑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一脸惶恐的老方连忙道：“嗯。我现在就去叫她。”他说完，退出办公室，去找田丹了。

孙志成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整理整理衣服，走回到老板台后面坐下。屁股刚坐稳，就听到老方在走廊里的说话声。他调整了一个坐姿，老方就带着田丹走了进来。

“董事长，这位是封缸酒业的田总。田总，这是我们孙董事长。”他介绍完，从茶几上摸了一个纸杯，又从茶几下面摸了一个茶叶盒子，从里面捏了一小撮茶叶放进去，给田丹倒了一杯水。

田丹双手接过纸杯：“谢谢方主任。”

孙志成看着这一切，等田丹把纸杯放到茶几上，调整坐姿做好。老方站到一旁，他轻轻嗓子道：“田总很年轻啊。”

田丹谦逊地笑了笑，道：“年轻没啥经验，还请孙董事长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你们高总是个人才，有他指教你，你前途不可限量。”孙志成正话反说地夸奖道。

“多谢孙董事长夸奖。”田丹似乎没听出什么特殊的意思，微微欠身应道。

“有什么急事，让田总大晚上的来找我？”孙志成没有了和田丹继续兜圈子的耐心，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我们高总安排我来的。”田丹坐到沙发上，笑吟吟地对孙志成说，“我们高总参加完茶话会，回到公司，说和孙董事长在茶话会上相谈甚欢。就让我来问一问贵公司以前收购的透皮红高粱能不能卖给我们。要是贵公司能卖给我们的话，我们愿意出一个合理的价格。”

不提茶话会还好，一提茶话会孙志成气的牙根痒痒。但对面是一个副总，一个女孩子，发飙有什么用，只能显的自己没有风度。

所以孙志成强忍着没有发飙。

“透皮红卖给你们？你们公司不是新研制了一种酒，不用透皮红了吗？”

第195章 请客也是一种手段

“技术上的事儿我不是很懂。但我来之前专门打听了，孙董事长你们酒厂的酒真的是一点透皮红都用不到。与其放在仓库里浪费，不如卖给我们。我们得到高粱能酿酒，贵公司能换来一笔流动资金，两全其美。”

“这么一点钱，我们公司也没啥兴趣。流动资金？我们现金流充足的很！哦，对了，谁说的我们放在仓库浪费了？老方，那些高粱咱们打算干什么来？”孙志成说着，转脸问老方。

“喂猪！”老方眼皮都不抬的说，“董事长觉得职工们太辛苦了，专门开了一个小型的养猪场，以后逢年过节，每位职工都能分一份猪肉了。我们养殖厂养的猪，都不喂饲料，是用以前的老方法喂的，绿色环保，肉质美得很。”

他俩一唱一和，挤兑的田丹脸都绿了。她的养气功夫比不上孙志成，心中一生气，脸上就表现了出来。

她强忍着怒气，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道：“孙董事长。说实话，您要是能把高粱卖给我们，我们封缸酒厂会欠你们平阳酒厂一个人情；您要是用它喂猪，那很多事儿以后真的没法谈了。”

孙志成笑道：“我和你们有什么可谈的？哦，对了，你们的酒是不是从四川买的基酒自己勾兑的？”

田丹怒道：“你瞎说。我们的酒都是正经酿造的粮食酒。”

孙志成摇摇头，道：“以你们的产量……我不信！”

田丹道：“事实胜于雄辩。孙董事长我是来和你谈高粱的事儿的，我们的酒品绝对没有问题，您要是不相信，我们的酒出厂以后，我自己可以买一瓶送给你，让你尝一尝。”

孙志成摆摆手，道：“罢了。我还有事儿，田总要不要一起吃个宵夜？”

田丹起身道：“不用了。谢谢孙董事长。也请孙董事长记住今天晚上这笔没谈成的生意。”说完，她提着小坤包，踩着高跟鞋“哒哒”走出了孙志成的办公室。

孙志成看着她的背影，评价道：“没礼貌！”

……

第二天早晨，高欢一个人在厂子里闲逛，正好遇到了从宿舍区过来的袁敏。袁敏看到是高欢，和他打了个招呼，就要去酿造车间。

高欢叫住她：“袁敏，过来，正好有空，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谈一谈。”

袁敏疑惑地走到高欢跟前：“老板……”

高欢看着水池里澄碧的山泉水，随口问道：“觉得上学和上班有什么区别没？”

袁敏没想到高欢会和自己谈这个，她斟酌了一番，回答道：“上学比较自由，上班约束比较多。咱们厂子还稍微好一点，我一些同学在其他酒厂，各种各样的考勤，各种各样的考核，稍微不注意可能就得扣钱。”

“你被扣过钱吗？”高欢笑着问道。

“没有。我还被奖励了一次。他们可羡慕我了。”袁敏脸上有些小得意。

“我记得朱娟、李庆峰和贾如轩……哦，还有江坤，都是你同学吧？”

“对啊。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平常也有联系吗？”

“和朱娟还有联系。其他同学都没怎么见过……”

“和贾如轩呢？”高欢笑着问道。当初，他们三个人的爱恨纠葛高欢可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老板……”袁敏扭捏地一脸羞涩地不肯说。

“哈哈，谈恋爱很正常嘛。咱们酒厂又不禁止员工谈恋爱。这样吧，改天你请你能联系上的同学们一起吃个饭。”高欢顿了顿，又道，“公司出钱！”

袁敏喜出望外：“真的吗？老板。”

高欢笑道：“当然是真的。请他们吃顿饭能花几个钱。咱们公司又不是与世隔绝，咱们的员工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先去吃饭，拿着发票去找郭菊保险。嗯，有个限额，你这一顿饭，不能超过六百块钱。”

袁敏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谢谢老板。用不了那么多的，我们几个人……”

“该花的钱一点都不能省。你可代表的是咱们公司的脸面！”高欢一本正经地说。

“放心吧，老板，他们现在就已经很羡慕咱们了。要是知道请客的钱都是公司出的，他们还不得羡慕死啊。”

“哈哈，去吧。这几天就把这个事儿给办了！”

“是，老板！”

袁敏喜笑颜开地又和高欢聊了两句，才兴高采烈地去工作了。

高欢背着手，沿着水渠继续优哉游哉地晃悠。他现在就喜欢听山泉地叮咚声，这声音就好像是音乐一样，洗涤着他的灵魂，让他有一种脱离尘世飘飘欲仙的快感。

刚走了十几步，他就看到了朱大发，他笑着对朱大发招招手。

朱大发一溜小跑都跑过来：“高总，您找我？”

封缸酒厂的两拨人对高欢的称谓截然不同，从丽欢养殖厂跟着过来的人还有新招聘的员工都喜欢叫高欢老板，封缸酒厂的老职工则喜欢称高欢为高总。

高欢一直没有干涉他们怎么称呼自己。他相信，随着酒厂的发展，这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朱师傅，快到中秋节了。以前咱们封缸酒厂中秋节都有什么福利？”

“最近几年哪里发过什么福利。”朱大发吐槽道，“当初何厂长说，酒厂已经给大家发工资了，已经对得起你的工作了，福利？毛都没有。”

“那多没劲。”高欢很意外。

“对啊，以前王厂长的时候，咱们的福利可是数一数二的，别的厂都羡慕咱们。咱们的工人走出厂门，一个个多有面子不……可是到了何厂长，哎！”

“行，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我有个设想朱师傅你帮我参谋参谋。”

“高总，您说。”

“我想，咱们封缸酒厂以前是一个大集体，大家在一起工作多年，也有感情了。虽然现在因为种种原因流散到了很多地方，但以前的感情还是有的。我想请朱师傅你或者几位老师傅一起出面，组织一个联谊会。”

“联谊会？”朱大发很意外。

“对，把以前的老工人们都请过来，一起吃一吃喝一喝谈一谈。钱呢，就由咱们公司出，具体地点和时间你们定。当然，最好要在中秋节之前。”

“中秋节之前啊？”

“时间很紧，能组织多少人就组织多少人呗。咱们就图一个乐子，以后有机会咱们可以再举办。”

“行。高总，我来组织。别的地方的不敢保证，在平陆市工作的我差不多都能联系上。”

“好。就麻烦朱师傅了。”高欢笑着说道，“到时候我会配大家喝一杯。”

“那就太好了！”朱大发喜出望外。

“财务科和办公室我都安排了。定好时间和人数，你直接给办公室张泠说一声，她会直接给你安排酒店。”高欢笑着说道。

“行。谢谢高总。”

高欢开玩笑地说道：“谢我干啥。少在嘴上说，多干点活啥都有了。”

朱大发嘿嘿笑道：“行。高总，一切看行动。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