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想给，一个不要。推来推去，最后还是高欢占据了上风。

“干脆这样吧。反正也快过年了，你请我吃顿好的。”高欢掰着手指头说，“不去喜客来吃，我不喜欢那个地方，太虚伪，找个有特色的小馆子就行。另外，过两天跟我去滨河市，拜访一下金象集团的老板。”

“行！”李富贵答应一声。

高欢嘿嘿一笑，道：“礼品你买！”

李富贵爽快地答应：“没问题。”

“车票你买！”

“不用。咱包车去！”

俩人又聊了一些问题，李富贵便坐不住，跑去石料厂看测量情况了。高欢找了一个凉馒头吃掉，磨磨唧唧地走向养殖厂。

一个人住有啥好的，高欢翻个白眼，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要是有食堂吃就好了。

经过短暂而疯狂的扩展，现在丽欢养殖厂的规模已经扩大了三倍不止。每次高欢来养殖厂，看着成片的鸡舍，都觉得不真实。

高欢按照规定换衣服消毒后进入养殖区，偶尔有忙碌的职工见到他，便和他打招呼，但大多数人都远远地看着他，不敢靠近。

高欢转了一圈，正好遇到了周晨。

她是和王桂玲、徐桂芳一样第一批进养殖厂的老工人。她见到高欢，手一遮眼睛，就想从高欢身边跑过去。

“咦？”高欢隐约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立刻叫道，“站住！”

周晨闻言立马停住，手迅速而隐蔽地擦干净眼泪，抽了抽鼻子，说道：“高总好！”

“高总不好！”高欢一边说着，一边背着手，慢慢走到周晨对面。

这个人就是那种老实憨厚的女人，内向，不善言谈，平常看到高欢等人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当是打招呼了。

和她一批进场的人，王桂玲和徐桂芳已经调到专卖店负责销售。

另外表现稍差的一部分，也成为了班长，只有周晨，依旧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工。

“咋了？”高欢问。

“没咋。”

“谁欺负你了？给我说！”

“没有人欺负我。”

“没有人欺负你，你会在上班时间躲起来掉眼泪？”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简直就是答非所问嘛，你就看不出来，我这是想给你出头？高欢强忍着郁闷，再次诱导：“你是老员工了，欺负你就是打我的脸。你说，不管是谁，我一定帮你出气。说就行！”

这样说，足够明白了吧？

“没有。不是咱们厂的人。”

“不是咱们厂的？其他厂的人有敢欺负咱们厂的人的？谁？”高欢立刻就爆炸了。“还有人敢欺负咱们养殖厂的人？”

“不是。是我家里的人。”

“啊？”高欢有些尴尬，“家里的人，咋回事儿？”他一边说，一边想，万一是家务事儿，可千万不能沾惹。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一个搞养殖的，就更断不了了。

“我公公刚打电话熊我，说我天天忙着上班，都没空照顾他们了，害的他们连饭都吃不上，连热水都喝不上。”

“啊？啥？他人呢？怎么进的厂？”

“没有。他打的电话。”

“他自己不会做饭，不会烧水？为什么非得用你？”

“他说，娶儿媳妇就得伺候他。要不然就是不孝顺。”周晨委屈地说，“我现在挣得比他儿子都多，还让我天天伺候他。一点不如意就骂我。呜呜……”

“唔。”高欢捏捏下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村里有些人的思想是比较顽固的，一直认为娶儿媳妇就是找了一个免费的劳动力，一有机会就要作威作福。似乎不欺负欺负儿媳妇，就不能树立他们的权威一般。

村里有句老话是咋说的来？

哦，想起来了，听话的儿媳妇是打出来的！

周晨满怀希望，又忐忑不安地望着他。高欢沉吟半晌，终于说道：“你先去上班。以后上班时间不许接打电话。去吧！”

周晨瘪瘪嘴，答应一声，洒泪而去。

高欢站在半山腰上，俯瞰着被太阳笼罩的山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啊。他叹口气，转了一个弯儿，朝着白老师他们所在的研发中心走去。

平陆市职业中专过了元旦一周就放寒假了。寒假后，白老师就带着团队成员一直蹲在研发中心研究他那套禽蛋养殖系统。

高欢刚走到研发中心前面的小花坛，迎面卢民就从研发中心走出来。

“你咋来了？”卢民奇怪地问。

研发中心自从成立，高欢只是在开业仪式的时候来过一趟，其他时间他一直在平陆市。现在被卢民这么一问，他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卢姐，看你说的，这研发中心我也有份好不好？一直不来，多不好意思。”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卢民笑道。

俩人说着，并肩朝着研发中心走去。高欢殷勤地给卢民开开门，进了研发中心，里面温暖如春，白老师几个人正伏案工作，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进来。

“他们正在调试设备参数。”卢民低声介绍。

高欢也看不懂，他低声问道：“快能用了？”

卢民道：“不好说。最近进展很快，但越是研究，就越发现缺陷越大。这几天发现的问题比过去一个越都多。”

“不要着急。总能解决的。对了，卢姐，你们学校的职工要是遇到困难，你们一般咋办？”

“啥困难？”

“家庭困难。”

“工会主席带着人去慰问啊。”

“工会主席？慰问……”高欢沉吟着，“咱们也没工会啊。”他瞧了一眼穿着一身时尚羽绒服的卢姐，“要不姐姐你来当这个工会主席？”

卢民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干！”

“可是，姐姐，我……”高欢斟酌着，“想要解决一些职工的后顾之忧。没有一些能镇住场子的人不行。”

卢民一瘪嘴，道：“这还不简单。你父亲、你母亲、李富贵的父母，不都可以嘛！干嘛非得用咱们这些人啊，我人生地不熟的，连职工家的们都找不到。”

“对啊！”高欢一拍大腿，“这主意不错。”

他兴奋的转身就要离开，突然就听白老师兴奋地叫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