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棘手了啊。欧阳雪心想。

要是她刚刚偷袭他那会，血牙一下子就把心里怒火爆发出来，她顶多就手忙脚乱一阵子，说不得定还能趁他生气得失去理智时多在他身上留几道伤口。

而现在嘛，欧阳雪美眸寒芒微微闪烁。

这个人的隐忍力着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如果他不知道的话那还好，但一旦让血牙知道自己今天只有死路一条，恐怕他拼死也会拉着欧阳雪为他陪葬。

“你，到底是谁？”

和那几个黑影人又有何关系，与他，又有何深仇大恨？

就像欧阳雪心里所想的那样，敏感多疑的血牙其实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多巧合。

“血牙，夏城季家二房季如风第三子，原名季传书，先天火系灵气，五岁开始修炼，传言他十岁因天赋太过出色而遭家族敌手暗害，自此以后成为季家的弃子，众人眼里口中的废材、可怜虫。”

没有正面回答血牙的问题，欧阳雪手抚着灵鞭，一脸平静淡然地复述着雪影早就调查出来的结果。

仿佛根本就没看到不远处的人在听到她说到“废材、可怜虫”时，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

“十二岁无故失踪，三年后季家灭门，有人说过一句他亲眼看见季家灭门的那天季家季如风三子满身血迹地从季家出来的话，然后第二天就惨遭杀害。

再之后的几个月里，夏城又莫名失踪数十多人，夏城城主最终震怒，直接下达追杀令。

然，追杀了不过五年，季传书在夏城就如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

而盖城的一线天却在这之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心性、手段都极其狠辣的血牙，他集聚周围数十多个盗匪，在一线天这里，既劫财劫色，又以杀人为乐。”

“哼”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揭了老底，血牙冷哼了一声后，眼底凶芒渐渐毕露，宛若一头即将噬人的妖兽发出嗜血的信号来。

“再你问一遍，那几个黑影人到底跟你是何关系？”

沉闷压抑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感到心情格外沉重，似乎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关系？”

微歪着头，欧阳雪看似随意地挥了挥灵鞭，实则心神、身体都已经进入一个战斗准备的状态下。

她唇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美眸微含笑意，却笑不达底，眸底深处尽是凉薄和无情。

“主子与属下的关系，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闻言，血牙瞳孔一缩，那一瞬间，诸多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又迅速消散。

他血牙自认一生杀人无数，手上更是不知道染上了多少无辜人的鲜血。

为了修炼，为了变强，为了不成为别人眼中的那个废物、恶心的可怜虫，只要能做的坏事他都做尽了。

从没顾忌过什么因果报应，却也从没想到他有朝一日竟堕落地沦为别人手里一把可磨砺自己的刀。

“哈哈哈”

他不怒吗？怒啊，怒到恨不得现在就将眼前之人彻底撕碎。然而，血牙怒到极致后却只是大笑起来。

笑，笑他自己因果报应不爽，也笑这个少女竟然挑了他做磨刀的石。

“好、好、好，好得很啊。”

怒极反笑不说，还连道了三个好字，欧阳雪听到后只觉得浑身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那你的命今天也跟我一起留下来吧。”

知道这个青衣少女的身份可能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所以血牙这话一说口后，一上来就是一个大招直逼欧阳雪的脑门口去。

“轰雷爆”

话音未落，周围的灵气就已急速朝暴掠而来的铁锤涌去，眨眼间便只见一道火红色的光芒带起“呲呲”的破空声在欧阳雪的眼瞳中飞快地放大。

“玄霜咒，赤雪葬”

见他突然就动手，欧阳雪也是素手一扬，周身淡蓝色的灵气便凭空从她的头顶上凝聚成一束蓝光。

食指微微一动，那道看上去颇为妖异又神秘的蓝光就在一声轻淡的“去”字下，赶着阻在了飞扑而来的红芒面前。

蓝光无声无息地侵蚀着璀璨的红芒的同时，她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原地。

攻击落空，血牙的身形却再次突兀地逼近欧阳雪。

比原先膨胀了一倍的大手握拳成爪朝自己的左胸袭来，欧阳雪眸光微闪，左脚立即往后划过一个弧度，侧身避开这一击。

抬手，再横挡。

然后，欧阳雪在血牙微讶的眼神下，竟是丝毫不惧地与他开始了近身肉搏。

“砰砰砰”

两道身影在血牙根本无法脱身的情况下迅速交缠在一起，纯肉身的搏斗，每一次近身都能感觉到被拳脚击中的剧烈疼痛。

而少女似乎尤其熟悉如何跟人近身战斗，拳脚肘每一次瞬间的击出，更是带着猛烈的暗劲。

让得本以为自己能应付得来的血牙在与她交手时，精神上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说，还经常一心二用地调动体内的灵气化解对方导过来的暗劲。

“没人告诉过你，不要随随便便地小看女人么？”

一拳打过去，被他避开后，欧阳雪也不欲继续纠缠，就急忙往后一退，终于让两人拉开一定的距离。

“而且，你的实力着实是让我失望了一下。”

明明修为比她要高上了好几个小阶，可刚刚近身肉搏的时候她竟然发现他最后隐隐有力竭之势。

有这么虚的灵王巅峰吗？

欧阳雪忍不住撇了撇嘴，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人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简直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看来，我找你练手似乎是找错人了。”

颇为遗憾的语气让得血牙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心底的怒气更是蹭蹭蹭地直线上涨，填满了整个胸膛。

“贱人，你给我去死吧。”

连续受此大辱，是个人都会爆发，更不用讲血牙这个人本就心胸狭隘。

“轰雷爆”

强横的劲风从上空传来，比之前声势更为浩大的红芒以更加恐怖的速度袭向欧阳雪。

而少女翩然地立在那里，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着血牙那张扭曲狰狞的面容，脸上竟是没有露出一丝惊容。

“嘭”

一道黑影从半空中倒飞出去，落到在地上后，拖沓出一条近乎十多米长的长道，才在无力地露出他那残破不堪的身体。

毫无起伏的胸膛，显示着他此时的生机已断。

一缕幽幽的火星落在他身上，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吞噬掉他整个人，最后只剩一把灰烬。

良久，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旋即一声悲天悯人的佛号默然地回荡在这一片天地。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