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毒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他也就问了。

“它跟水家那丫头又有何关系？”

“西洲情毒，是何来历世人早已不知。”

关于情毒，大长老知道的其实也不过是以前历练时从别人嘴里听过来的边边角料。

“只知一旦中其情毒者，可忘却以往情爱，爱上中毒后看到的第一个人。愈爱愈狂，愈爱愈痴，恍若疯癫，至死方休。”

摇头晃脑似地将最后一句话说完，大长老略显浑浊的老眼里也是闪过一抹深深地无奈之色。

很显然，水家的三小姐便是城主府的人设计中了此毒，并区他们所愿地“爱”上了心有所属的颜泽东。

“愈爱愈狂，愈爱愈痴，恍若疯癫，至死方休。”

低声呢喃着重复一遍，颜家主斜靠着背椅，顺着这个线索回想水家三小姐这四年里不对劲的地方。

可不就是愈爱愈狂，愈爱愈痴，每次都跟个疯子似得恨不得整天纠缠着泽东那小子。

而且，那丫头片子，估计也是因为中毒太久，现在都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也不知道她最后会不会他记忆里其他疑似中了情毒的人一样，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损。

“这情毒，可有药解毒？”

思及此，他忽地抬了抬眼皮，冷声询问道。

“不知，当年老夫我也不过是从别人那里偶然听到有关情毒的只言片语，情毒到底有没有解药，那人最后没说。”

颇有遗憾地摇了摇头道，大长老皱着眉头好一会儿，像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眼睛猛地一亮。

“云裳阁那边不是来了个欧阳小姐吗？或许我们从她口中问上一问。”

好歹也是凤阳城四大家族的人，说不定她刚好就知道情毒的解药是什么。

颜家主低下眼睑沉思，阳光从窗户外折射到他俊朗的面容上，衬得他五官的侧线更加棱角分明起来。

“今日派去云裳阁的人怎么说？”他问。

“云裳阁的南管事随同欧阳小姐去了顾家，他们没见到人。”

说到这个，大长老也不免有些羡慕顾家的好运。

“顾家诚的妻子就来自凤阳城，他倒是好运气，娶了个欧阳家的人。”

“不过一个侍女罢了，还是个不能修炼的普通人。”

闻言，颜家主倒是颇有几分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何况他们要是真的重视那个女人的话，当年顾家诚出事的时候怎么不见凤阳城那边的人有多大动静。”

更不用讲，云裳阁的人在这中间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一面。

皱着眉，大长老被他这么一提醒倒也想起了还有这么一回事来。

“那倒是，可欧阳小姐还是去了顾家，要不要老夫派人去打听下他们去顾家的目的？”

“嗯。”

颜家主沉吟了片刻，点头。

“也叫人多注意下她在盖城的行踪，如果有机会的话……”

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大长老明了地拱手应下。

“老夫知道。”

两人的商谈就此结束。

……

盖城的东北之角，北市上元街。

烈日炎炎下，随着一个上午的时间的推移，街道旁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槐树也不由地有些恹恹地耷拉着绿叶，萎缩着底下的阴影躲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三三两两的行人一边低声咒骂着什么，一边匆匆交错而过。

宽敞的青石路面上，偶而会见到几辆车马匆匆驶过，徒留尾后倏地卷起的些许尘埃晃悠悠地飘落。

“靠，这什么鬼天气，热死老子了。”

“走、走，前面有家酒楼，先进去喝口茶解解渴，老子快渴死了，这他娘的什么鬼天气，早知道早上来北市了。”

万源酒楼门外，两个看上去已经热得满头大汗，光着膀子的壮汉连声咒骂着这鬼天气，几个大步就跨到欧阳雪的前头去。

目不斜视的模样，好似他们根本就看不到旁边不远处的紫衣少女一般。

余光向前瞥过他们裸露的上半身，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豪放做派的她略带不适地蹙了蹙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莲步轻移地走进酒楼，一阵阵嘈杂的喧闹声让得欧阳雪脚步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往二楼走去。

“阿弥陀佛，还请施主给小僧准备几碟素菜便可。”

声音温和清亮，语气轻缓还透着几分令人心生平静的祥和。

佛修？

欧阳雪眸光微闪，刚踏上几步台阶的步伐慢了下来，目光循着声音的来处望了过去。

只见，那和尚年纪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左右，光头，一身黄色僧衣，周身气息宁静而祥和。

似是注意到她看过来的视线，少年和尚偏头朝欧阳雪轻点下颌以示见礼，便安静地走到他身旁不远的桌子坐下，开始闭目静候。

柳眉轻弯，她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美目略带好奇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和尚年纪尚小，偏又生得精致出色，有两人大概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竟然盯上了他。

但也不知是吃了亏还是从何晓得他的本事不小，他们瞧着人也不敢对他动手动脚，可自身的言语举止却极为粗俗轻浮。

“来来来，喝酒喝酒，怎地看见一个漂亮和尚就移不开眼睛了。”

“嘭”

那灰袍人放碗的动作有些大，往后猛地一靠，震得和尚面前的桌子都瑟瑟抖了三两下。

“哈哈哈，可不就是嘛，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和尚来着，看上去比那勾栏院里的小妞还要够精致漂亮，怎么就偏偏当了和尚，嘿嘿。”

阴淫的目光有些克制地在少年和尚身上转了转，灰袍人对面的男子说着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像是想压下自己心里那股邪火。

再远处的几桌人也时不时抬头将目光扫向和尚，再头靠头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话。

那些人的目光里，有好奇也有几分忌惮，但更多还是同情和怜悯，仿佛少年和尚即将要造到什么大难一样。

“可惜了……”

“怎么就被他们盯上了？”

“说不定这和尚有自保的本事……”

围绕着那和尚窃窃私语，也不知是知道了什么，欧阳雪心思骤转，仔细听了一两句便猜得到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过她看那和尚面上平静，手上转动佛珠的速度不急不徐，好似根本没把周围议论的事放在心上，料想他应该也有能力自保。

欧阳雪索性也就没那多管闲事的心思，直接上了二楼，找了一处靠窗位置点菜。

她还要去北市那处访市逛上一逛，就当打发下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