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飞来一只半透明的蝴蝶，扑扇着翅膀介入两人中间，落在鲛小璃手中。

鲛小璃辩识出，这是流沫的泡泡化形而成的。随着她能力的提升，流沫也能幻化出更加仿真的传信载体，掩人耳目，精准便利，且不会被篡改信息。

“乐瞳回信了？她说什么？”苍星穹看着蝴蝶在鲛小璃指尖停留了数秒，就如同泡泡般破裂消散了。

流沫的传信是直达目标脑海的意念交流，压根不怕别人窃听。

“乐瞳说已经收到云松前辈送过去的彼岸香解药了。你还没回来前，我怕乐瞳会对云松前辈送去的解药有猜疑，便让流沫帮我告知她一声。”

听到这里，苍星穹便又不喜了：“你们把我支开后，瞒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情，我都不知晓，都不知道我和你谁才是他徒儿了。”

他不过去解除了个婚约的功夫，离开了一天一夜，回来就大变样了。

她怎么恢复人身的，他不知道。

老头子明明不可离开茧室的，怎么就去到还梦乡里送解药去了，他也不知道。

“这些都会一一如实向你交代的，不要生气啦。”察觉到他语气中的不悦，鲛小璃赶紧拉起他衣角示弱安抚道，深知这个家伙吃软不吃硬。

这对苍星穹确实非常管用，心中怒火才刚闪起火星，就被扑灭了。

原来，在他离开之后，云松前辈利用茧室的灵气帮鲛小璃突破了修炼瓶颈，并且拜托了友人把一半的解药送到还梦乡，有备无患。

剩下的一半解药，则是留给上次提出的作战计划——潜入销毁北冥泫那边的彼岸香。

“那为什么要瞒着我，将我调开？”了解了个大概，苍星穹还是不太满意，他没听到自己最想知道的。

“真的没有特意把你调开，没有想瞒着你，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事事向你汇报吧？”鲛小璃其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她也只是按照云松前辈的话去做。

苍星穹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她或许是真不知情，还是得去问老头子。

他这次这么紧张，是因为师父曾和他提起过，小璃体质和能力非比寻常，同时蕴藏两种相克一体的力量的结果是，每次突破都很容易导致炎冰失衡，只要稍有偏差便会性命担忧，比一般修行者更凶险。但这是她提升能力，自立幻化人身的必经之路。

虽然能力足够强的人，都可以随便帮她化形，就像苍星穹把她耳朵化为人耳一样，这是普通的幻术，是对眼睛和大脑的欺骗，有施术者时效和距离的限制。

只有鲛小璃自身强大起来，才能和乐瞳一样改变形态，也是唯一规避鲛族诅咒的方法。

苍星穹在离开前单独和师父谈过，听说三日后才帮鲛小璃突破，才放心离开，并赶在三日内回来。

没想到，一回来鲛小璃的突破已经结束了。看到鲛小璃化出双腿自然欣喜，但一想到在他离开的时候，死神差点就把他最重要的人夺走了，自己还被蒙在鼓里，就忍不住生气。

罢了，老头子在茧室里跑不了，迟点再去向他讨个说法。

“走吧，今晚带你出去庆祝一下，你来到凌天国，我怎么也要尽一番地主之谊。”

鲛小璃听闻，果然马上打起了精神，还兴致勃勃回她的房间说完打扮一番。

自打离开了还梦乡，没有小鲟帮忙打理，又整天只能坐轮椅上，她天天素衣散发。现在要庆祝自己重获双腿，自然要装扮一番，才有点仪式感。

“嗯，你去吧，我先去和师父说一声。这边天凉夜昭国的薄衫不够用，待会去城区给你添几件我们凌天国的服饰。”

苍星穹独自一人回到茧室里，脚踏入一门就开口问到：“老头子，你是故意支开我的吧？”

“是呀，你在的话，小璃丫头的突破不可能顺利进行下去。”云松前辈目标已达成，没有瞒下去的必要。

“为何？”苍星穹不解。

“如果我当时告诉你，她突破时有一定概率会想起失忆以前的事，你会忍得住不出手阻止吗？”

苍星穹沉默了良久。

见他不语，云松前辈接着说：“她每一次突破，都会撞击她记忆的封印，可能会想起一些回忆碎片，随着突破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她的能力足以挣脱施术者的束缚之时，就会彻底想起一切。”

“师父你不希望我阻止，你想帮她恢复记忆。”苍星穹扪心自问，若当时他在附近，就能感受到封印被撞击引起的波动，他确实很可能会选择出手阻止。“那师父为何现在要告诉我，你大可继续瞒着我，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担心我会阻止她以后的突破吗？”

“我相信我的徒弟，也相信你对她的感情。你可以用别的办法助她换得人身，代价不过是她不得重返大海；你也可以阻止她修行，做回普通人与你相守，作为一个普通人不会再引来纷争，这样以你的权势便足以护她一世周全。这对你而言，是最佳的选择。”

苍星穹离开了茧室，耳边回荡着师父方才说的最后一句话：“但对小璃丫头不是，她有属于她的使命，她有她自己的选择。”

去到鲛小璃的房间，她也刚好梳妆完毕打开了房门。

鲛小璃简单梳了双花苞，又撩起两侧的小络发束在耳边挽了个垂环髻，点缀上在鲛族集市买的珊贝流苏发饰，随步摇曳间灵动可人。冰蓝流光银丝披风笼罩着她的袅袅身姿，如同嫡仙的梦幻蜃影。

他们重逢时鲛小璃就已是鲛身，苍星穹还是第一次认真看她化人后的样子，着实被惊艳到了。

鲛小璃也有些害羞，还是第一次穿戴她在海里买来的最喜欢的衣饰，也不太好意思开口问是否好看。

这时苍星穹打破沉默了：“认真一看……”

鲛小璃等着听自己用心妆扮后的评价，紧张不已。

“……原来你挺矮的嘛～才刚到我肩膀而已哈哈哈。”

“苍！星！穹！”没听到期待中的称赞都算了，还要被嘲笑身高！鲛小璃怒气冲天的声音响彻巨松，把在枝丫上自娱自乐的雪虎吓得差点失足掉下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