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粲对古氏这个夫人其实是很满意的；家世好，端庄持重，知书达理，管家也是一把好手，亦不是容不得人的醋坛子。就是少了些风情，不过人无完人，古氏已经是很完美的正室了。再说谭姨娘，娇媚可人，温婉柔情，即便如今年岁大了些也是娇柔美妇，别有韵味的。像谭氏这样的女子那就是该为妾的，这些年他心底也是明白的很，再宠爱谭氏也绝不会越了古氏，所以内宅一直安稳无事，让他享受齐人之福。

在今日之前古氏都没有怎么为难过谭氏，谭氏也不敢再古氏面前如何造次。今日他也是昏了头，竟没有仔细盘问就动了怒气，看来这谭氏的心思也有些活了，仗着自己的宠爱动了些不该有的念头了...

古氏之所以一直没有为难谭姨娘，一是因为身份低微的妾室再怎么爬也绝不会爬到她头上，二是这谭姨娘的确是有手段的，这么多年，除了她外竟捆的住老爷的心没让他再娶过妾室。没有新人进府，就表示不会横生枝节；谭姨娘虽然有一个儿子，但她那儿子蠢笨如猪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谭姨娘不作妖古氏便能容的下她。

古氏容色一肃，拉住沈复粲道：“老爷，这温丫头同瑞王的事，还是不要声张的好，毕竟...”

沈复粲拍了拍古氏拉住她的手道：“这个我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这会沈念薇正搂着她祖母撒娇嬉闹，逗的老太太笑的前仰后合的。

沈复粲脸色不太好的从后堂走出来，正对着沈老太太和念薇，见念薇哄的老太太高兴，心中也有几分暖意，只是没看见另外两个女儿，便蹙着眉心往四下看了看，这就看见了沈念婷，沈念竹，满眼怨怼的时不时瞥着老太太。沈复粲顿时心火窜上了头顶，面色青中带黑的快步走向两个女儿。

谭姨娘见沈复粲面色不善，忙上去想拦着，却被沈复粲一个抡臂直接甩开了。

念婷，念竹两姐妹见父亲怒气冲天的不禁胆怯，嗫嚅着喊了一声：“父...父亲”

“啪...啪”两声脆响，沈复粲的巴掌甩在沈念婷，沈念竹的脸上，用力之大，将两个女儿直接扇倒在了地上。

谭姨娘连忙跪着爬过去抱住了沈复粲的腿，哀声哭道：“老爷...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沈念婷，沈念竹被打的发懵，回过神后皆是捂着脸不敢哭出声来。

沈复粲一脚将谭姨娘踢开：“做什么？你教的好女儿...”

沈复粲脚上没有使太大的力气，他虽然生气却也有分寸。他指着两个女儿呵斥道：“你们刚刚是什么眼神？我原以为你们只是娇纵了些，却没想到连品性都如此之差。告诉我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念竹，念婷两姐妹从地上爬起跪好，身子抖的如筛糠，眼泪簌簌的往下掉。

“说话...哑巴了吗？”沈复粲大吼。

古氏从后堂出来，见沈复粲动了大怒，心下也是一惊。她只想敲打谭姨娘和两个庶女，可不是想让谭姨娘失宠。

“老爷，你怎么还动上手了，都是女儿家的打坏了可怎么好。”古氏忙上前将沈复粲拉到一边，将他按坐在太师椅上，让身旁侍女将谭姨娘扶起。

沈复粲将古氏行径看在眼里越发觉得自己这个正妻妥帖，再看向谭姨娘见她依旧的戚戚然的脆弱样子不禁觉得心烦意乱：“女儿教不好，就会咧着嘴哭...”沈复粲还想呵斥却被古氏直接捂了嘴，他有些诧异的看向古氏。

古氏却温声细语的道：“再说就要伤着人心了。”而后贴向沈复粲的耳边小声道：“谭姨娘本性不坏的，不过是有些没眼界罢了，她跟了老爷这么长时间老爷自然是比我了解她的...”古氏抬起头，走向谭姨娘：“妹妹随我去外面走走吧！吹吹风也好清醒一点，下人们也都出去...”

谭姨娘不知道古氏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却也不敢不去，若是拒绝了，老爷定是要骂她不识好歹的。

谭姨娘怯生生的冲老太太和沈复粲行了礼，跟着古氏走出去。

古氏没让任何人跟着，就同谭姨娘两人，一前一后的在院子里走着。

古氏突然停下脚步：“你走快些不行吗？在我面前还装弱不禁风吗？”

谭姨娘一怔，快步跟了上去：“夫人，想同我说什么？”

古氏目光如炬，盯的谭姨娘略有些发毛：“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蠢，想提点你罢了。”

谭姨娘低声道：“同夫人的精明相比，妾身的确蠢笨。”

古氏嘴角上扬，淡然道：“会服软的女人果真是容易让人心情愉悦，怪不得老爷宠你这么多年。知道我为什么能容的下你吗？”

谭姨娘摇头。

“因为你再怎么得宠都只能是个妾，你身份低微却生的美貌又懂风情，可以牢牢绑住老爷的心，你对我构成不了威胁。你本性不坏，除了想争宠外，也没做过什么恶事，这也是我容的下你的其中一个原因。”古氏继续向前走，步伐轻缓，语调淡漠：“可惜你总将我当做敌人，你又蠢又没见识，教导出的女儿也全如你一般。这么说吧，以你的品性只能做个妾，教出的女儿也是如此。只懂风花雪月似水柔情的女子，怎么能执掌内宅？还信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让两个女儿连功课都落下了。”

谭姨娘垂着头，一直跟在古氏身后，以至于古氏停下了，她便直直的撞了上去。

古氏觉得好笑，扶住了她：“你啊你，也就是运气好，碰见我这样能容的下你的，笨成这个样子，还想同我玩心思。你也不想你女儿像你一样为人妾室吧？”

谭姨娘抬起头，咬着牙道：“夫人想说什么...”

古氏声音冷冽的道：“你越是纵着她们，她们以后得日子就越艰难。为人正室要会管家，会看账，会拿捏人心。这些你女儿懂一样吗？就算她们是做妾，你真以为高门大户的家里头都像我们家这么平和吗？只怕她们从你身上学的伎俩还没使出去呢，就被主母给弄死在宅院里了。不说别人，原先与我们家交好的英勇侯，他的姨娘死了三个，发卖了一个，打残了一个，你忘了？还是你只当是个笑话听听就算了？”

面对古氏的步步紧逼，谭姨娘只能接连后退，眼中皆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