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消失得突然，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唯有刚清醒过来的小狐狸依旧蒙圈，“小苎子，顾白就这么死了？还有，他说这世上还有一只九尾狐，那只九尾狐也是本大爷，这怎么可能？本大爷做过什么事，我自己肯定知道的，怎么可能有什么执念留下？”

封苎心里隐隐有所猜测，她跟小狐狸，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还有一只九尾狐，那顾白的存在就能解释得通了。

“小狐狸，你这样的狐狸，这个世界上估计也只有一只，至于顾白，他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你留下的吧。”

听封苎这么一说，小狐狸整个狐狸都不好了，“顾白那个变态，是本大爷留下来的？”

“不是你，是另一个你。”

小狐狸都快被绕晕了，不过想起它在原世界中被渴死、毒死、打死…的各种死法，小狐狸突然有点理解顾白为什么会变成个变态了。

要不是遇到了小苎子，它迟早也会扭曲成一个变态。

沈煜城和徐暖却很快明白了封苎的意思，这个世界的九尾狐，留下的执念造就了顾白，但同时，顾白心脏中的执念却被封苎和小狐狸消除。

所以，这才是顾白消失的原因。

弄明白了前因后果，沈煜城立刻查看封苎的状态，“封苎，你的身体没事吧？”

“沈大哥放心，有小狐狸在，我不会有事的。”

不经意间暴露了自身最大的秘密，封苎却跟没事人一样。

“沈大哥，徐暖，既然顾白已死，我们就先离开吧，极光基地的事情，等慕杨来之后，我们再处理也不迟。”

“小苎子，本大爷现在有两个心脏了，这次分你一个。”

身体一恢复，小狐狸立刻想起了正事，说罢，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一缕金光就朝着封苎心口飘去。

九尾狐的心脏，本来就只是一股起死回生的能量，感受到久违的生机，封苎也松了一口气，这个世界，她还有好多事想去做，能够不死，她自然是愿意。

封苎的问题也解决了，徐暖提起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等等，我还有一点能量没有收回来，既然你们都没事，也该收回来了。”

封苎和沈煜城静静地等着，很快，一缕金光从雪域底部飘了出来，落到徐暖手心。

与此同时，017号实验室内，顾霖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顾霖不知道他躺了多久，如果那点金光还在，他都以为他可以躺到天荒地老，可手心那点微光，终究还是消失了。

“徐暖，你最终还是选择离开我了，你就这么狠心，一点希望也不愿意给我吗？”

等回过神来，顾霖眼中闪过一丝死寂，然后，毫不犹豫按下手中的开关。

下一刻，爆炸声在极光基地各处响起，比爆炸声更可怕的，是冰层的断裂声，很快，这断裂声就飞速地往外蔓延，直到笼罩整个冰塔雪域。

冰塔雪域的动静，封苎和沈煜城暂时还不知道，因为接收到那点能量之后，徐暖整个人就变了。

“封苎，对不起，你和小狐狸都不能留在这里了。”

封苎知道，徐暖已经猜到了她和小狐狸的秘密，等真的看到徐暖阻止他们，还是忍不住脸色一变。

“不能留在这里？那我们要去哪里？”

徐暖面无表情道，“自然是回到你们原来的世界。”

原来的世界吗？封苎苦涩一笑，留在这里久了，她差点都以为她能永远留在这里了，没想到离开的那一刻，还是来了。

“因为那本《生死鉴》？”

徐暖点了点头，“我原以为，我能控制《生死鉴》，可是，收回最后那一点能量之后我才知道，被控制的那个人，是我。”

“你和小狐狸，都是这个世界的变数，他不会允许你们长久地存在的，尤其是小狐狸，它现在的能量，已经超过世界允许的范围。”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沈煜城想也没想就反驳道，“小狐狸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一丝伤害，就算它失控，还有我和封苎在。”

的确，有沈煜城和封苎在，小狐狸不可能做出什么危害世界的事情，可是，《生死鉴》不会允许的。

徐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执意送他们离开？”

徐暖无奈道，“沈煜城，当初送封苎和小狐狸过来，你也是同意了的。”

沈煜城面色大变，“这不可能，我怎么会做这种决定，而且，将人送往另一个世界，就算是我，也办不到。”

徐暖摇了摇头，“能办到的，有《生死鉴》和小狐狸身上的能量，你们自然能办到。”

沈煜城心神大乱，差点连手中的驱魔剑都握不稳了，眼中尽是茫然。

“不可能，我为什么要跟《生死鉴》做这种决定？这不可能。”

“因为，《生死鉴》完整的契机在这个世界，而你，要想挽回的遗憾，也在这个世界。”

“那你呢？”

徐暖苦笑，“我，我只是一个意外罢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意外，但她，欣然接受。

一切真相大白。

听到这里，封苎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和小狐狸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狐狸这么怕沈煜城了。

明白这一切，封苎莫名觉得诡异，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在她心中，沈煜城一直都是算无遗策，能将她和小狐狸安排得这般明明白白，也不是不能做到。

原世界中，因为一只怪物，封家和沈家输得那么惨，沈煜城如果真的什么不做，那才不正常。

正因为这一切都是沈煜城的安排，在蒙拉城，沈煜城才会让她早点回去吗？

“封苎儿，玩够了，记得早点回来。”

第一次听到那句话时，封苎尽是惶恐，可现在，封苎觉得，她不怕了。

顾白已经消失，极光基地注定不会是沈煜城和慕杨的对手，她和小狐狸现在，算是完成了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吧？

所以，就算现在离开，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徐暖，我和小狐狸什么时候离开？”

徐暖抿唇，谨慎道，“十分钟，我最多还能坚持十分钟。”

十分钟之后，她作为人类时所有的感情都会被剥离，等到那时候，封苎和小狐狸就不得不走了。

听到众人的对话，小狐狸没有作声，反正它的命运都被面前这个两个大佬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只要还能跟封苎在一起，它也懒得反抗了。

尤其是知道它和封苎出现在这个世界，是沈煜城联合那本书一手安排的，小狐狸就绝了反抗的心思。

当然，最重要的是，反抗它也打不过啊，心酸。

“放心小苎子，不管去哪儿，本大爷都会保护你的。”

封苎点了点头，爱怜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目光却看着沈煜城，回去原来的世界，她不排斥，可是，她不愿再像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丢失自己的记忆了。

“徐暖，回去之后，我和小狐狸在这个世界的记忆，还会存在吗？”

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徐暖很痛快就答应了，“有我在，你和小狐狸的记忆都不会有事的。”前提是一人一狐狸不能反抗。

记忆还在，封苎就什么都不怕了，笑嘻嘻地看着跟个冰雕似的的沈煜城。

“沈大哥，这雪域这么大，你背我出去吧？”

沈煜城盯着封苎看了好一会儿，脑海中各种思绪翻腾，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最后轻飘飘地吐出一个字。

“好。”

沈煜城话音一落，封苎已经跳到了沈煜城背上，小狐狸自然是抓紧封苎的衣领，趴在封苎肩膀上。

能让沈大佬甘心背人的机会，不多了。

两人刚离开不久，冰塔雪域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声剧烈的震动，冰湖上，立刻就出现一道巨大的缝隙。

沈煜城不再犹豫，背着封苎飞快地朝着雪域外围跑去，而奋力狂奔的他，完全没察觉到，封苎和小狐狸身影上，已经渐渐飘起点点金光。

徐暖静静地守在原地，透过冰层，她似乎能看到那个决然按下开关的男人，心中诡异地闪过一丝遗憾。

远处的山头，一行人正朝着冰塔雪域飞奔而来，看清楚最前面的那个人，徐暖笑了，慰藉且满足。

放出《生死鉴》里的九尾狐，老虎精，看到因为冰塔雪域中的变故，略有些紧张的两只妖怪，徐暖的笑容更温暖了一些。

然后，毫不犹豫斩断两只妖怪在人世间的牵绊，有这两只妖怪在，未来的她，踏上新的旅程后，应该也不会感到孤独吧？

但就算真的独自一人前行，徐暖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很快，她连孤独这丝情绪都会失去了，这就是，永生的代价。

而她，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