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愚钝，还请父皇恕罪。”李承乾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

“起来。”

“所谓的得民心者得天下根本就是一个笑话，大唐一统天下的时候，攻城拔寨，有多少军队和百姓死在大唐军队的手里，他们的家人心里不恨咱们李家？”

“秦一统六国，得民心么？五胡乱华，得民心么？”李世民质问道。

隋末十八路反王，相互攻伐，那些战死的士兵，和被误伤的百姓，谁没有家人？

他们能不恨李家么？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你总不能和那些人的家人说，我杀他们是为了尽快的平定天下，给你们安定的生活吧。

事实上，中国古代任何一个朝代的诞生，不是由百姓在温情脉脉中选出来的，都是靠着拳头，军队，刀枪剑戟打出来的。

哪一个朝代的建立不是充满了血雨腥风，哪一家“天下“不是来自于强大的军队威慑。

没有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就没有新政权的建立，这才是冷漠却真切的事实。如果让刘邦、曹操、忽必烈、朱元璋、皇太极来回答这个问题的话，他们一定会异口同声地说：得天下没有捷径，只有硬实力。

蒙元军队和清军都是异族，入侵中原的时候根本不把汉人当人看，绝大多数中原百姓对他们是恐惧的，根本就不认可，所以他们永远不可能真正得到民心，但最终还是赢得了天下。

即便是魏代汉、晋代魏、隋代北周、宋代周所谓的“和平交接”，根本就是做出来的秀。

哪里来的真正禅让，无非是武力强权之下的名义操弄而已。

这就说明一个道理，一个封建王朝，尤其是异族王朝的建立，跟民心没有一点关系，无非是征服、屠戮与阴谋、威吓。

但是民心真的跟政权无关吗？当然有关。不仅如此，政权的兴衰跟民心有着千丝万缕的直接联系。

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先成为我的民。

历史上即便那些昏君，很多在出现天灾的时候，都会下令赈灾。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自己的天下能够稳固。

“善待百姓，能够让天下稳定，但是并不是说善待百姓就能高枕无忧了，还要加以震慑，明白么？”李世民说道。

“儿臣明白了。”李承乾说道。

李承乾本就聪慧，之前没懂是因为长久的观念导致的。

现在李世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要是还不懂，就是傻子了。

“你去吧，让李君羡待人随你一起去。”李世民说道。

“是，儿臣告退。”

李承乾刚出甘露殿，就碰到了李木。

“参见太子殿下。”李木行礼道。

“李公公不用多礼。”李承乾摆了摆手，直接离开了。

李木走进甘露殿，来到李世民跟前行礼道：“启禀陛下，老奴已经把口谕传给了魏王殿下。”

“朕有事去大安宫一趟，你就在这守着。如果青雀来了，告诉他朕有事，没时间见他。”李世民说道。

他怕见到李泰，就狠不下这个心了。

李世民刚走不久，李泰就来到了甘露殿。

“劳烦李公公通报一下，本文有事要求见父皇。”李泰对站在门口的李木说道。

“魏王殿下，陛下有交代，他非常忙，没有时间见你。”李木说道。

李泰心里咯噔一声，面色惨白。

李木问都没问直接这样说，显然是李世民早有预料他会过来。

现在李世民见都不见他，可见他就藩之事，已经没有了更改的可能。

“不，本王不能这么放弃。”李泰心里怒吼，拂袖而去。

李泰并没有出宫，而是直接来到了立政殿。

他知道，这个时候能让李世民改变主意的，只有长孙皇后了。

长孙皇后倒是没有拒绝见他，经过通报，李泰被带了进去。

“儿臣参见母后。”李泰躬身行礼。

长孙皇后笑道：“青雀回去没多久，怎么又来了，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母后，父皇为何会突然传下口谕，让儿臣就藩，是不是儿臣做错了什么，惹父皇生气了？”李泰问道。

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不干政，但是宫里很多事情都瞒不过她。

“亲王成年本就该去往封地，李恪不也去了么，按道理你去年就该去了，你父皇舍不得你，多留了你一年，但是你总不能一直留在长安吧。”长孙皇后说道。

她虽然也想儿子留在长安，但是她知道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儿臣舍不得父皇和母后，母后能不能和父皇说说，让儿臣在长安在孝敬你们几年。”李泰眼眶微红，一副不舍的样子。

“后宫不得干政，乃是祖训，亲王成年就藩也是祖训，你让母后怎么说？”

“行了，扬州乃是富庶之地，气候又非常养人，你安心的去，等过年的时候，母后会向陛下请旨，让你回来过年。”

长孙皇后虽然声音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李泰见此，知道长孙皇后这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另想办法了。

“是，儿臣先回去收拾东西，等走的时候再来和父皇母后告别。”李泰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

大安宫

李渊正在和几个妃子打麻将，小禄子走进来说道：“启禀太上皇，陛下求见。”

“六饼。”李渊出了牌，头都没回说道：“让他进来。”

没多久，李世民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父皇。”

李世民只是对李渊行礼，至于边上的几个李渊的妃子却看都没看一眼。

那几个妃子起身就要行礼，李渊不悦的说道：“坐下打牌，没看他都要向朕行礼么？这里朕最大。”

三个妃子看了李世民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情，才坐了下来。

李渊在位的时候，不管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对后宫的那些嫔妃就没有什么恭敬之心。

更别说现在李渊被软禁，这些女子都是李世民找来伺候李渊的。

不管是为了做样子还是对李渊有愧疚心理，这些年即便再缺钱，他也没有消减李渊的用度，相反还选了许多女子给李渊。

“父皇，儿臣有事想和父皇聊聊。”李世民说道。

“朕一个糟老头子，住在这囚笼之中，有什么好聊的。”李渊一边打着麻将，一边心不在焉的说道。

李世民没有说话，就这么站在哪里。

“真是麻烦。”李渊把面前的牌推倒，说道：“你们都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