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凤呆呆站了一会，半晌，才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你想用这种把戏乱我的心智？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生死险阻更是经历过无数回，你让我的儿子做靶，企图动摇我，然而这根本就是无用之功。”

姜苒拍了拍掌，“那就见识神箭手的精彩表现。周豹，你带人设场地，两刻钟内给我弄好。”

“是！”

场地就设在曲水楼一楼外的露天广场上。

此时是夜晚，室内的灯火将外头的黑暗驱逐了许些，但仍然不及昼日明亮。

曲水楼的流量自开业来就十分好，此时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周豹带人布置场地的动静不小，有心人打听一下，便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比试？那个双魁首姜伯乐要和谁比射箭？”

“张文凤是什么人？我好像听说过她的名字。”

“这人还挺出名的，毕业于茗霄学院，还在茗霄学院当过几年骑射课的导师呢。”

爱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听说姜苒要和张文凤要比试，众宾客酒不喝了饭也不吃了，围着比试场地看了起来。

夜晚昏黑，周豹等人并没有额外点灯，众人只能靠着曲水楼内的灯光和龙珠泉如幻如梦的夜明珠散发出来的光迷迷糊糊地打量远处的靶子。

只见莫约百米处，站着两位少年，少年头顶、心脏左侧，脖子两侧、大腿两侧，分别安了一个圆形靶子，而那个靶子很小，几乎只有一个苹果大小。

根据规则，射中越是靠近要害之处靶子的中心，分值就越高。

“母亲，这是要干嘛？”翁青稚嫩的脸上满是茫然。

张文凤摸了摸翁青的头，“好孩子，乖乖在这里不要动，我会赢下比赛的。”

而另一边，姜苒抚了抚姜南城的肩膀，安抚道，“还行吗？害怕就算了，我换一个人。”

得于蝙戈连的调查，姜苒对宴会上的二十六人的身世都了如指掌，多多少少也分析了那些人的性格。

就像是求职面试，面试官对求职者做出种种提问，求职者也会反过来分析背后的公司值不值得去，这是种双向试探的关系。

比如程玉英的最后一击，何尝不是在试探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若是当时她处理的姿态不够好，又怎能在他人心中树立起完美的威严。

而识海境的张文凤是里面最值得关注的几人之一，当时她便想过，要让一个无比骄傲的人折服，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

——自然是在她最擅长的领域打败她。

可纵使姜苒对自己的箭术颇为自信，但却也不敢托大，像张文凤这种神箭手，即使加以干预，恐怕也不能让她失手。

为了防范于未然，姜苒设想了一个独特的比赛方式。

因此，便设法将张文凤的儿子翁青“诱骗”了过来，并在前一天晚上向姜南城传音，“南城，你可愿意为我作靶。”

出于意料的是，姜南城都没有过多地听姜苒解释，干脆利落地道，“只要姐姐需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这就向元师傅请假！”

回到现在，听到姜苒的问话，姜南城笑得温和，眨了眨眼，狡黠道，“姐，小雯不在，在姐心里，这里还有谁比我更重要的人呢？还有谁能够替代我？”

姜南城挑了挑眉，让旁边看着的连香不由感叹，不愧是亲姐弟，南城少爷此时的表情，和意气风发的县主大人像极了。

姜南城道：“……况且我并不害怕，我知道阿姐有多厉害，就算是神箭手又如何？”

闻言，姜苒只有一句，“我不会伤到你。”

姜苒和张文凤回到起始射线上，为了公平，两人要用同等级的弓箭，于是旁边有提供的弓箭，正是宿宏特产的竹鹿弓箭的进阶版精鹿弓箭。

张雯凤正低头检查挑选精鹿弓，并且试了试手感。

半饷后，张文凤抬起头，“可以，没有问题。”

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姜苒微微侧身，长伸而立，弓弦拉满，远方的靶子在她眼中无比清晰，拉弦搭箭，呼吸间，一支箭矢如流云转瞬飞去。

正中靶心！而那个靶子正是姜南城头顶上的那个靶子！

一箭毕，安静过后便是一片哗然之声，有旁观者道，“好大胆，姜伯乐第一箭就直往要害之处射去，据说顶靶的人是她的亲弟弟，就不怕一个失手，将亲弟弟的脑子射穿吗？”

“咻！！！！”

张文凤好胜心强烈，但并没有被姜苒影响，拉弓射箭，同样是呼吸间，一道威力十足的箭矢像是要证明自己，化作一道残影，下一刻，箭矢便钉到了翁青头顶上的靶子。

或许是为了挑衅姜苒，张雯凤的这一箭的威力很大，翁青头上的靶子都被那一箭化为了齑粉。

相比姜苒刚才轻飘飘的一箭，张文凤的这一击显然更值得一看，旁观的人肉眼可见的比刚才激动，声音都沸腾了起来。

“哦~~这一箭犹如穿云破日，厉害啊！”

张文凤放下弓，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接而对姜苒说道，“看来你们准备的靶子太脆弱了，我这还没认真呢，靶子就变成粉末了。”

不远处的连香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有些不爽她对自家县主的态度，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里想道：又不是十多岁，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争强好胜。

姜苒淡淡看了张文凤一眼，对周豹说道，“周副统领，换靶。”

张文凤那一箭声势浩大，但两人都是中靶心，论输赢，两人依旧是平手。

靶子重新换好，姜苒依旧从容不迫，搭弓射箭，张文凤见了姜苒起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自然不甘落了下风。

两人你来我往，战局焦灼，靶子原本只离一百米远，可到后面，靶子离起始射点越来越远，此时已经三百米远了。

当然，这点距离对眼力极好的姜苒和张文凤来说这并不算什么。

此时观众看的十分激动，甚至自发设了赌局，“到底谁会赢？”

“我压张文凤！”

“我当然要压姜苒姜伯乐！”

两人的名字频繁被提起。

但这场比赛中，实际上有四位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