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饼儿在马槽旁不停地走来走去，就是不回答他的问题。慧可大师急得不得了，不停地问着“为什么”。

良久，鱼饼儿才开口：“因为我不相信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鱼饼儿等于把“不相信”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你要是慧远大师，我绝对相信你说出的每一句话，但可惜，你是慧可大师。”

慧可大师听到这话很是不服气：“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言外之意，就是他要怎么做，才能放了他。

鱼饼儿思忖道：“那你张开嘴。”

慧可大师看了看程英手中的袜子，赶紧紧紧抿着嘴，死活的摇着头，这个女人还想威胁他。

“哎呀，放心吧！不会把这个再塞进你口中了。”

慧可大师依旧摇头，死活不相信她的话。

“程英，你把你手里的东西扔到那口井里去。”

程英看了一眼慧可大师，便照做了。

“等一下。”

听到他的话，程英回头：“怎么了？难道你还想感受一下？”

“不不不。”慧可大师慌忙拒绝，就怕一个不小心说错了话，导致鱼饼儿回心转意，又反过来整他。

“那你要干什么？”

“是这样的，这口井是用来打水喝的，住在这里的人包括你我，都要喝这井中的水，再把这个扔进去，就算地下水再深，但只要想到有这个东西在里面，会不会感觉不舒服？”

慧可大师说的挺委婉含蓄的，仿佛说出“袜子”两个字能要了他的命。

鱼饼儿想了想也这真是这样的，难道每天都要喝程英的洗袜水？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那别扔井里了，把它丢的远远的就可以了。”

程英就那么轻轻一丢，装着石头的袜子就这样稳稳的丢到院外去了，只听“咚”的一声，接着有什么倒下了，不过此时的三人也没有心情在意砸到了什么东西，只要不是人就行。

“这样总行了吧？没看出来你还有点仅存的属于出家人的慈悲之心。”

慧可大师又来劲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仅存的慈悲心？出家人向来都是以慈悲为怀，你可以侮辱我，你不能侮辱我们出家人！”

鱼饼儿干脆利落，态度诚恳的认错：“那我错了，对不起。”

“原谅你了。”

“那好，我们也别扯这些有的没得了，这一会儿就到吃午饭的时辰了，你既然同意了，那就在这个纸上画上押，不对，按个手印。”

毕竟在衙门里干过，也习惯无论干什么都画个押了。

“怎么？贫僧的承诺你都不相信？”

“不相信。”

这就尴尬了，别人连面子都不给，慧可大师涨红了脸，但又没有勇气说出不相信就算了的话出来。

“赶紧的，别废话了，按上手印就得了。”鱼饼儿催促道。

“你不相信贫僧，贫僧也不相信你，谁知道你这纸上写的是不怀好意的东西，到时候坑了我没事，可别坏了我们佛门的名声。”

慧可大师开始使用激将法，也提出了条件。

“程英放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的看看，有没有坑他的东西。”

本来也没写什么，就相当于让慧可大师给她干两年而已，等她开的酒楼名声打出来了，自然放他回去，当然平时没事也可以回金粟寺探探亲，如果他不嫌麻烦的话。

前面写的无非就是保证给鱼饼儿干的时候，不要做出在饭菜内吐口水，下药，下毒这三种较为严重的行为，也包括不要去普度众位食客。

大致就是这些，写的比较详细，抠鼻屎都包括在内了。

看得慧可大师是气火攻心，完全是把他当做成一个不讲卫生，不讲道德的无赖了，除了刚刚他有过吐口水的想法。

这些本来也没什么，直到最后一条“为期两年，在这两年内只要有以上任何行为被发现，后果自负。”

“贫僧要给你干两年？”慧可大师不可思议。

鱼饼儿点头代替回答。

“为什么要由你决定，这事不是由贫僧来决定的吗？”

“你先看看自己的处境，再决定要不要跟我讲条件。”鱼饼儿心不在焉的扣着手指。

慧可大师看了看马厩上方的茅草棚顶，旁边一直“哼哧”不停地马儿们，鼻尖充斥着臭鸡蛋夹杂着马粪的气味，再看自己被五花大绑着。

命不由他，而由别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垂头丧气的慧可大师开口：“贫僧按手印。”

程英掏出了朱砂印泥，细心把慧可大师的手指涂红，不由分说，把他的手掌按在了纸上。

慧可大师欲哭无泪，想到从这一刻起，自己就如那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再没有了自由，从此对广阔无垠的天空只有向往，心痛到不行。

再想到，每天都要顶着满头油烟做些自己不喜欢做的菜给一些不喜欢的人吃，不能再游走四方，只能困在那四方的厨房内，心痛到无法呼吸。

要怪只能怪自己如此有才华，如果有选择，他一定不要选择那么优秀。

鱼饼儿从程英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放在阳光下，看着那鲜红的手掌印，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自己招手，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没有办妥了。

鱼饼儿眨眨眼睛，程英示意，走向慧可大师：“大师，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尽管提出来，如果有条件，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还有什么吗？对了，关于工钱，这个忘了说了，真是粗心大意！

“对了，还……”

话还没说完，他感觉一颗凉凉的东西进入了口中，卡在了喉咙里。

他惊恐的张大嘴巴，想吐出来，但又无法坐起身。

程英把水灌入了他口中：“喝点水。”接着扶起他，猛得拍了拍他的后背，那个凉凉的东西就滑入了他肚中。

“你喂了我……我什么？”慧可大师话都说不利索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一颗让你听话的药丸而已，前些日子从一个药商手里得到的，说是什么慕南药圣制的神药，可以控制人的意识什么的。”鱼饼儿表情认真道：“大师，你怎么了？怎么又躺下了？”

“大嫂，他好像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