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流也说不清这玩意是从哪出土的。

只能胡编：“这是一朋友送我的。”

钱大超笑侃：“你这朋友够可以的，怎么送你碎碗片啊，这是闹掰的意思吗？还是碎碎平安啊？”

江东流怕露马脚，便和钱大超瞎聊：“肯定是岁岁平安的意思啊，我这些年走南闯北帮过别人不少忙，经常有受助的朋友送我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算是祝福吧。”

郝汉仔细端详着碎片，考究着问：“你这朋友是哪的人？他这东西是从哪出土的？你知道吗？”

“这东西应该也是我朋友淘来的，但具体从哪淘的我不清楚。他说这可能是李清照用过的茶盏。”

钱大超乍惊乍笑：“李清照？哈哈，你这朋友还真敢开牙啊！”

郝汉白钱大超一眼，怼他：“你个土憨憨，别瞎吵吵。江老师这茶盏，真有可能是李清照用过的。李清照那个时代，文人都斗茶的喜好，李清照和她丈夫附庸这个风雅，就很喜欢斗茶，而且很喜欢收藏名贵的茶盏。”

江东流抓重点问：“你的意思是，这茶盏很名贵？”

郝汉沉声道：“岂止是很名贵，我要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建盏中的顶尖名品。”

听郝汉这么一说，钱大超的八字囧眉立起来了，不再乱吵吵，脑门上却多了无数个问号。

和江东流一样，他也从这破烂结斑的碎碗片上看不出半分名品的样子。

“建盏？”

江东流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对，建盏是黑瓷的代表，华夏八大名瓷之一，创烧于晚唐五代时期，兴盛于两宋。华夏茶文化中，建盏是唯一为茶而生的器具，被视为‘茶之圣器’，因产自福建建安，所以被称为‘建盏’。”

钱大超好奇的问：“这东西很贵吗？”

“好像就是两年前吧，纽约佳士得刚拍出过一个绝品的南宋油滴盏，1100万美子。”

江东流和钱大超同是一惊：“1100万！还是美子！”

“对。那个盏是完美的孤品，创了建盏的拍卖世界纪录了。正常的顶级建盏都是百万美元起价的。”

江东流心里有点烧热了，问郝汉：“那我这个呢，也算顶级建盏？”

“你这个，是顶级中的最顶级，如果是完整盏，将比佳士得拍出的那个油滴盏更有价值，这是国宝级的‘曜变天目’。在建盏里，就没有比它更珍贵的了。”

郝汉这话给江东流和钱大超都说蒙了，这玩意，竟比1100万美元的油滴盏还高级！

钱大超被郝汉坑过，知道这家伙眼力超差，质疑道：“老郝，你别给江老师瞎画大饼啊，你确定，烂成这样的碎片，是顶级国宝文物？”

郝汉也有点心虚，改口道：“反正我看着像。你们看这盏片上的光斑，这是‘曜变天目’的最典型特征。”

钱大超不懂问：“你说半天‘曜变天目’，到底什么是‘曜变天目’啊？”

“‘曜变天目’是这种异变茶盏的学名，所谓‘曜变’，其实就是窑变，在烧制的过程中，瓷器发生了异变，从而产生了这些像天眼一样的耀斑，于是就被叫做了‘曜变天目’。”

江东流求解着问：“这些斑点是原来就有的？我还以为是被腐蚀出来的呢。”

钱大超和江东流的审美极像，吐槽说：“这些斑点好丑，这明显是烧坏了的残次品。”

郝汉鄙视钱大超：“你觉得是烧坏了，但很多人就欣赏这个神秘范儿。据说烧制这种曜变盏的师傅，最早也不是故意为之，是不小心烧出来的。后来再想烧，就怎么都烧不出来了。即便是在建盏最兴盛的南宋，这种曜变天目都属于绝品中的绝品，世所罕见。”

钱大超无奈道：“可我还是觉得很难看，看着像癌细胞似的，真他娘的恶心。”

江东流苦笑附和：“我也觉得挺难看的。”

“这盏现在碎了，这么看当然难看，如果是完好的一个碗，这里面的耀斑会像宇宙星空一样，反射出现不同的色彩，予人一种极为高深莫测的妖艳美感。据说当年不小心烧出来这曜变盏的老师傅，在震惊之余，立刻就让小徒弟把盏丢去河里扔了，不敢上报给朝廷。”

江东流不解：“为什么啊？因为太妖？”

“不是因为太妖，而是因为这碗太美了，那老师傅非常清楚，这样的绝世珍品，若给皇上看上，肯定要他们继续烧制上贡。但这种随机窑变出来的天目盏，不是想烧就能烧出来的，纯看运气。他们可能再烧几万次也烧不出来，到时肯定会被问罪杀头，所以这老师傅才立刻就下令把盏扔了。”

钱大超听得神乎其神：“这是你们古玩圈瞎编出来的野史故事吧？”

“有可能是瞎编的，也有可能是真的。总之这种曜变天目盏，在历史上极为罕见，我要没记错的话，传世到今天的曜变天目只有三只半。三只完好的在小日苯手里，那半只残品在咱们国内的博物馆。”

钱大超问：“完好的怎么都跑小日苯手里去了？”

“他们就喜欢这种有点妖异的东西啊，那三只天目盏全被他们定成了顶级国宝文物，几年才在博物馆展出一次，可见他们对这种神秘曜变盏的重视。”

郝汉说着叹起了气：“唉，你这盏太可惜了，破损的太严重，如果是完好的曜变天目盏，这将是无价之宝。”

江东流问重点：“这东西流入过市场吗？”

“一百年前流入过。”

江东流有点懵：“一百年前？”

“对，就小日苯手里的三支中的一支，在他们本国曾拿出来拍卖过，这是有史可查的。”

钱大超生出好奇：“这种国宝级的文物，在当时拍了多少钱啊？”

“好像16万日元左右吧。”

钱大超败兴道：“才16万？还是日元？”

“操，那可100年前，当时的日元可不是现在的日元，那时1日元能换咱们国内一个大洋呢。据说在那时的东京，100多日元就能买一套小别墅了。16万日元，足够买1500套别墅了，你们想想这得是多大的价值吧！”

钱大超惊了：“我靠，要这么说，这种曜变天目盏还真比那1100万美元的油滴盏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