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早，岑砚南继续折腾摩托车，郑勇在边上看着，点了根烟。

三儿吃饱喝足，踩着拖鞋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岑今的麻将室搓两圈，老远就看到他们俩，大着嗓门说，“砚南，我在抖音上看到你的视频了！”

他的语气特别激动，手里攥着手机，手舞足蹈的。

三儿的爱好只有打麻将，对网络不感冒，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刷抖音，前几天抖音热门视频都与昱初百货“假货门”有关。

而今天一打开APP，连续给他推送了几条与八十七中有关的视频，那张大红榜单不知被谁拍成视频发布到抖音，几个榜上有名的学生名字都没有被马赛克，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暴露在数以万计的网民眼前。

视频发布者简明扼要的介绍了具体情况，告诉大家这是一张作弊榜单，A城教育局已经取消了八十七中的九月调考成绩。他的配音原话是：“八十七中在A城排名倒数第一，你们相信他们能培养出全区甚至是全市的第一名吗？”

网友们不关心榜单上的名字是谁，但这则新闻激起了他们的八卦欲和围观欲，他们都是通过昱初百货的黑料了解到A城这所辣鸡高中，这才过了几天，这所学校就出事了？

“作弊”二字太吸引人眼球，“逆袭”这种事太虚无缥缈，无数人前来围观，先入为主的相信视频发布者的话，先点个赞，把视频送上热门，然后再站在道德制高点评论一波，诸如“作弊可耻！”、“应该开除这些坏学生！”、“辣鸡就是辣鸡，狗改不了吃屎！”

甚至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说要人肉作弊的学生。

这件事是实时的社会热点新闻，一些媒体也抓住时机，在抖音上发布自己拍摄的视频抢热度，而他们的视频正是岑砚南在校门口教训同学的那一幕。在专业媒体自带的巨大流量以及岑砚南超高的颜值加持下，这则视频的播放量很快赶超了前一条视频。

三儿看到的正是这个视频。

他点赞，还留了言，“说作弊的闭上你们的臭嘴，我认识榜单上的两个学生，他们绝对不是作弊的人。”不过他的留言太渺小了，很快就被淹没下去，没人在意。

但也有理智的网友认为岑砚南说的没错，“说人家作弊，总得有证据吧，我在网上找了半天相关新闻，也没找到A城教育局认定他们作弊的石锤，仅凭这所学校烂，学生烂，就认定他们出不了全市第一？实在站不住脚。”

“我曾经也是一个差生，我知道在某些老师和领导的认知中，差生做什么都是错的，考得烂是活该，考得好是作弊。榜单上的学生和这个男生好可怜，莫名其妙的被不安好心的人发到网上，供人辱骂议论消遣，呵呵。”

“有知情人说，这个男生就是进步榜上的岑砚南，他旁边的女生是陈语茉，两个人看着确实像是混混啊（无奈）（狗头）。”

“只有我被男生的颜值吸引了吗？他这个长相，我真的可……”

……

岑砚南真不知道自己随便讲两句话，就成了千万人的谈资。他和郑勇在三儿的提示下，也打开抖音，大部分网民们都被带节奏，相信主流观点，认为教育局的决定肯定不会有错。

郑勇“咦”了一声，“这种小事也值得网上炒翻天？且不谈你和叶棠作没作弊。哥也是从学生过来的，哪所学校没作弊啊，从小学到大学，甚至博士论文还有抄袭的呢，没见闹这么大的，好奇怪。”

岑砚南皱眉，他也发现事情不寻常，就好像背后有人故意把他们推到前面挡枪。

他很快意识到什么，立刻又上微博和B站。果然，与昱初百货有关的内容热度降低了许多，热搜榜上已经看不到“假货门”的字眼，转而变成#A城八十七中师生窜通作弊#的标题。

岑砚南只是一个平凡高中生，不懂名利场复杂的争斗，但他也能猜到第一个将他们作弊的事情发到公共网络，且花钱买流量炒“红”他们的人团体恐怕是昱初百货，或者说是段氏集团。

岑砚南猜对了一半，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段昱初，他看到年级大群里传播的大红榜照片后，灵机一动，立刻想到这个主意，以此得到父亲的谅解——段宏不是骆荣诚，得知儿子考得这么差，非常生气。

段昱初将功补过，不仅避免自己被父亲训斥，还让阴沉了几日的男人眉开眼笑。

晚餐的时候，段昱初的母亲问儿子，“今天是骆幸川的生日，骆家好像没举办生日宴会，我们要不要以你得名义派人送礼过去？”

段昱初有些犹豫，骆幸川近期对他阴阳怪气的态度，让他都无法伪装自己，继续维持他们友爱的关系，他心底是想跟骆幸川绝交的，他什么都不缺，哪儿也不比他差，干嘛要讨好他，拿热脸贴他冷屁股。

“礼还是要送的，”段宏招来管家，让他去楼下储物室找一个礼盒，重新包装一下送到骆家去。

“我们随便打发骆家不太好吧，”段母对丈夫说。

段宏冷哼，“你以为骆家会把我们当回事？你以为骆幸川会拆我们的礼物？”

段母和段昱初都愣了愣，他们觉得段宏好像对骆家很不满。

自己的产业遭此重创，比恢复声誉更重要的是找到背后黑手，段宏动用了所有手段和人脉，却一无所获。

首先是监控这一块，盗取视频的人手段十分高超，没有留下实质的线索，调查人员只能找到那家咖啡馆店长李俊，对方是用他的身份登录网络的，李俊是无辜的，一问三不知，他根本没发现自己的账户被盗用。线索在这里也断了。

接着是传播视频的主播Zoo，段宏想找到这个人，与他好好“谈谈”，B站却以不能泄露用户隐私为由，拒不配合调查。

还有网上若有似无的水军，段宏联系水军公司，对方承认被雇佣炒作“假货门”，但自称有职业道德，拒绝透露雇主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