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喊杀声已经消停下来，除了战马的嘶鸣声和伤残者的哀号声，方圆五里内大概也就之剩下风声了。

魏越孤零零的骑在战马上，他身上还插着六根箭矢，左手从手腕处被砍断，鲜血正在流淌着。

而他的那些好兄弟，全都倒在了地上，每个人都死的很壮烈，比如那老猫，临死前的反扑，斩杀了十几个敌军，包括一名百夫长。

自然的，他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老猫被十几根马叉同时捅进身躯，而后尸体被大卸八块。

没有痛骂，没有愤怒，魏越喘着粗气，冷冷看着周边的敌军，但目光扫到自己部下的尸体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丝惋惜。

“曹性，老子这次食言了，竟然没法给你报仇，真是对不住你啊，放心，我这就来陪你，弟兄们，等我一起、、、、、、”

鏖战到现在，魏越的血液都快流淌干净，若非之前饮用药酒激发潜能，他恐怕早就倒下战马。

暂时歇息一下后，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耽搁了，毕竟，他没有那么多血液，临死前，他还想再努力一次，看看能否斩杀刘豹。

“不要让他靠近，射箭，射箭、、、、、、”

远处，刘豹惊恐的看着魏越，这家伙跟个疯子一样，刚刚在冲杀的时候，一直盯着他不放，若非他的亲兵拼命抵挡，之前魏越还真有可能将他击伤。

两年前，刘豹曾与魏越交手过，固然，他承认魏越的武艺不错，尤其是那股子敢拼敢杀的劲头，更让他尊重。

可就在刚才，刘豹明显感觉到魏越这家伙的能耐远在当年之上，一招一式之间隐隐带着要突破的迹象，更离谱的是，魏越的大部分部下也都是这种状态。

好在魏越人少，一场搏命厮杀之后，全都死伤殆尽，现在魏越还要发动最后一次冲锋，而且是冲着他刘豹来的，这股子劲头，确实让人畏惧。

身为匈奴之主，刘豹不想再跟这样的疯子交手，哪怕魏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看着渐行渐近的魏越，刘豹再次下令放箭。

周边数百匈奴骑兵，接二连三的放箭，很快就将魏越连人带马射成了筛子，终于，魏越兑现了诺言，用性命报答了陈风的恩惠。

“魏越，好兄弟，一路走好、、、、、、”

看着魏越那并不算雄壮的身躯被箭矢插满，而后倒在地上的那一刻，张辽闭上了眼睛，当年从并州出来的老兄弟，现在就只剩下他一个了。

刘豹胜了，他率领部下完美的全歼来犯之敌，就连陈风麾下的大将，也死在他手上，总的来说，这算得上是他此次领兵南下最大的胜利。

但是，不管是他，还是那些匈奴士兵，这个时候都没有欢呼雀跃的意思，很多人脸上还带着惊恐的神色。

为了击杀魏越这三千人，他们损失了绝大部分粮草和牲畜，为了全歼这股敌人，他们在正面作战的时候就死伤了七千余人。

如果算上那些因大火、牲畜践踏造成的非战斗伤亡，匈奴军这边可能已经上万了。

也就是说，魏越率领的这三千精锐，已经让匈奴军元气大伤了。最重要的是，缺少粮草和牲畜的他们，算是没了食物来源，接下来，还怎么坚持下去。

如果城内的汉军都跟这三千将士一样悍勇，那他们还有坚持下去的吗？很多匈奴将士都惶惶不安的张望着，想从同伴那里找到答案。

尤其是，刘豹的部下里，有超过一半都是被他解救出来的奴隶，这些人对陈风麾下的将士本就有心理上的恐惧，魏越这行人的拼死一击，加剧了这种恐惧。

“报，启禀单于，羯族首领派人来报，他说他有办法解决粮草危机，只是，他要跟您重新谈条件。”

“什么？他有办法？好，只要他能解决这个问题，我不介意跟他重新谈。”

没多久，一个身体雄壮，相貌粗鄙的猛汉来到刘豹身边，两人争论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而后，刘豹终于点头了。

半个时辰后，匈奴骑兵退下，羯族将士上前打扫战场，他们将所有能用的东西都带走。

包括箭矢，折断的兵器，战马的尸体，同时，也包括所有战死者的尸体，刘豹强忍着胃里的不适，一直旁观羯族将士的行为。

“呸，一群畜生。来人，传令下去，去羯族将士营地接管牲畜，以后也不必往他们营地运送牲畜了。

羯族那边约有两万多将士，这样一来，我倒是可以省出四万人的粮草和牲畜，足以应付我这边的情况了。”

看着羯族首领率领部下离开，刘豹忍不住开骂了，羯族首领愿意贡献手上所有的牛羊，而且今后也不要他刘豹供给牲畜，前提是，拿下美稷城之后，他们要占据一半的战利品。

为了胜利，刘豹答应了他们，很多人会很纳闷，羯族将士两万余人，如果没有牲畜的话，他们吃什么？

但刘豹清楚，那些羯族将士将战场上的尸体和断肢都带走的时候，他内心就很清楚为什么。

羯胡，一开始是生活在草原极东的地盘上，后来因为迁徙，与匈奴和鲜卑部落发生冲突，为了生存，他们曾大战多次。

可到最后，骁勇善战的羯胡反而遭到所有匈奴和鲜卑部落的围剿，最终成为匈奴单于的奴隶，这个种族，都带上了奴隶的烙印。

按理说，很少有这样的部落会遭到草原上其他所有部落的仇视，但刘豹认为，若是历史会再来一次，羯族，依旧会成为草原公敌。

“畜生啊，他娘的，天狼神怎么能容忍这样一群畜生生活在草原上，若非为了击败陈风，我又怎么能与这群畜生为伍。”

刘豹在此开口骂人了，因为他清楚，从今天开始，这些羯族将士的食物，都将会成为所有战死者的尸体，也就是说，羯族所有人，都会以吃人肉来维持生存。

很明显，刘豹是知道羯族的这个传统和习俗的，当年，羯族也是因为太过凶残和不人道，才会成为草原公敌。

甚至于，羯族的这个习俗，已经影响了某些鲜卑部落，导致一些鲜卑部落在粮草不足的时候也采取这种措施。

刘豹自认为自己不是好人，但跟羯族人一比，他又觉得自己至少还算是个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