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周阳眼中映照出了一个黑点。

超凡力量从那里延伸。

就和风一样。

时而呼啸，时而收敛。

随着她的出现，无形的风萦绕在她的身边，吹荡起阵阵沙尘，有如涟漪向外扩散，而沙尘之中，她的轮廓已清晰可见。

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

明明距离周阳仍有千米之外，但他已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风。

像是锋利的刀，夹杂着一抹近乎浓绿近乎黑色的光泽。

这抹光泽似乎是锚点一样。

顷刻之间，女人便御风来到周阳他们身边。

是天使！

守望圣者？

她的力量形成的压迫感沉重地让两人几乎难以呼吸。

她的目光更是如此。

充斥着极致理性的冷漠。

好像在她眼中，万事万物，都是一株浮动的水草。

考虑到此前的爆炸，她的出现，让周阳不得不释放自己的全部力量。

就连他身后的张悦也是如此。

守望圣者是如此的强大。

这是天使序列的半究极，距离它的究极，炽天使只有一步之遥。

她似乎能够掌控风。

在她眼里，周阳他们的力量，弱小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将之彻底压制。

但她似乎并没有那么做。

她只是看向周阳，看向他手里握着的面具。

“十三号，被你杀死了？”她说。

周阳他们几乎分不清楚回荡在耳畔的是她的声音，还是弥漫的呜咽的风声。

十三号？

周阳低头看向手中的面具。

她说的，是摆渡人吗？

这序列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

是在它之前，还有十二位天灾？那么在它之后呢？

周阳的脑海之中，一瞬间涌现无数的念头。

这些冗杂繁重的念头或许是让他提起精神的唯一方法。

毕竟，在半究极的压制之下，并非是每一个都能承受得了的。

身后的张悦甚至还拿出了诡音。

八音盒的声音即将出现。

然而下一刻，张悦便受到了压制。

一阵飓风盘旋而来，萦绕在她身边，卷积着她的身体，将她吹向半空之中。

八音盒无法转动，声音不在回荡。

诡音并没有被开启。

“真是一件诡异的禁忌物。”她冷漠地说话，眼神望着八音盒：“我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毁灭的力量，它似乎能够杀死我。”

她和一号不一样。

一号比她更加强大。

面对诡音时，绕是一号，也险些死在诡音的梦境轮回之中。

更遑论是她。

她没有办法从张悦的手中拿走诡音。

直觉告诉她，当她拿走诡音的那一瞬间，那种足以杀死他的力量就会出现。

她动了想要杀死张悦的念头。

但她并没有动手。

倒不会因为周阳在他身边。

周阳只是序列三而已。

在她眼里，序列三，算不上什么。

死在她手里的序列三的超凡者不知凡几。

她没有动手杀死张悦，是因为她感受到了在张悦身上有一种诡异到极点的力量，这种力量，只会在她死后爆发出来，那种力量，很是特别。

像是盗火者的时间回溯。

当张悦死去的一瞬间。

她所经历的时间，就会无形中被抹去。

她从这时间中收获到的一切，都将成为梦幻泡影。

这是时间的力量，也是命运的力量。

“命运污染了你？”她问。

但张悦并没有回答。

或者可以说，是一种无声的默认。

的确是命运污染的她，但某种程度上，也并非是命运污染了她，这是她与生俱来的力量。

没有人回应她，于是她回过头看向周阳：“十三号，就是死在你手里的？”

“如果你说的是这幅面具的主人的话，那么的确是死在我手里的。”

“就凭你？”她问。

也难怪。

序列四的摆渡人死在了序列三的盗梦者手中，这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这样的事情也并非唯一。

死在周阳手中的序列四也不止一位。

虽然并没有哪一位是直接死在他手中的。

没有张悦，他杀不死序列四的超凡者。

“就凭我！”周阳斩钉截铁的回答。

他目光中并没有丝毫的恐惧，看起来很是平静。

而在平静之后，是不断跳动的心脏。

他感受到了极致的压力，这种压力就像是落在肩膀上的大山。

周阳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与完全释放自己力量的半究极面对面过。

即便是在面对一号时。

一号给予他的感觉和眼前的这个人有截然不同的感觉。

就像是返璞归真和初出茅庐时的锋芒毕露。

一号的力量完全内敛。

如果她不释放自己的力量，你甚至不会知道在人群中行走着这样一位至强者，而女人正好相反，或许是因为她刚刚进入序列五的原因所在。

周阳给女人的实力作出了判断。

刚刚进入序列五的半究极。

“我应该杀死你的。”她如此说道。

风变得更加剧烈。

吹荡着山茶花在3312飞扬着。

花蕊还带着泥土的芬芳。

“如果不是这里所有的管理者都死了的话。”

她的力量在向内收敛。

就像是荡漾的水纹重新回到起点一样。

轰隆！

飓风回荡。

连森他们的尸体在狂风中被撕裂，像是一朵绚烂至极的红色烟云。

直到最后，他们连尸体也没有办法保存。

“你们虽然杀死了十三号，但十三号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她的话，没有任何的感情，就好像死掉的十三号只是咬她一口，被她打死的一条毒蛇。

但周阳并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天使的冷漠，他早已经历过。

杀死他们，才是这些天使唯一的选择。

如果她选择放过他们，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在这3312号避难所附近，一定会有可以威胁到她的存在。

像是躲藏在暗处的毒蛇，捕捉着每一个可以下手的瞬间。

女人若是在这种时候随便出手，无疑是给了暗中的人一个出手的机会。

哗！

飓风一瞬间溃散消失，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然而下一刻，闪电划破天际。

明亮的光芒照亮了3312号税关层叠的建筑。

一道闪电重重地落在了女人的身边。

跳动的电弧如同一条条毒蛇一样，张开狰狞大口，吞噬向女人的身边。

暗中的人似乎找到了机会。

又或者说是女人让他不得不出手。

总而言之，他已经出现了。

山茶花中走出来的“鬼手”科林·克林顿操纵着雷电，一步步出现在周阳他们面前。

科林·克林顿名声在外。

他是整个黑海平原上赫赫有名的猎魔人。

死在他手中的雇佣兵，超凡者不计其数，同时他收容的各种天灾也是数不胜数。

他在盘城中留有档案。

名义上，他是盘城的在籍督察，是名正言顺的黑袍人。

但他并不受盘城管辖，他的一切活动都是自由的。

当然，前提是在符合联邦宪法的情况下。

周阳和科林·克林顿有过一面之缘。

“好久不见，周阳。”科林走到周阳身边：“让我想想，上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克林顿先生，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两年前，在星城。”

科林想了想：“我大抵记起来了。我们曾一起并肩作战过……说到这，不由让我想起了你的老师，他曾是我的挚友。”

“我明白的克林顿先生。”周阳点点头。

克林顿和他的老师，算是收容所中最初的黑袍人，是曾经的战友，伙伴。

“如果不是戴莉小姐在这里的话，我更愿意与你小酌一杯，叙叙旧。”科林一脸的抱歉。

他回头看向那位名为戴莉的守望圣者。

科林的实力……

周阳看不出来，但他并没有达到序列五。

他是灾厄系的超凡者。

应该是序列四的灾难。

这不由让周阳想起了他的老师，如果老师没有死的话，那么现在也应该拥有了序列四的力量了吧，毕竟在那次星城之旅前，他就已经是序列三的诡语者。

戴莉看着科林，很是无奈：“你已经追了我一年了，这有意义吗？”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而言，意义并不值钱。”他摇摇头：“这个词本身对我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

“如果你不去创造天灾，驱使并奴役天灾的话，我也不会与你多做纠缠。”

科林的话，好似两道惊雷，劈中了周阳和张悦。

创造天灾可以理解。

天灾的诞生多种多样，只需要在超凡者死亡之前保存他的本质，并以此释放超凡本质的力量，延伸它的污染，久而久之，就可以诞生天灾。

但奴役天灾，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全新的概念。

天灾不可能被奴役。

至少不可能被超凡者奴役。

每一个天灾都是独立的个体，虽然力量相似，本质类似，但它们依旧独一无二，不似超凡者。

它们或许会被高阶的天灾所奴役，但绝对不可能会被高阶的超凡者奴役。

这是他们进入收容所学习时老师们强调过最多的一句话。

毕竟，如果天灾可以被奴役，人们总会诞生出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奴役天灾。

就像是最初把野马野猪驯养成家禽的人一样。

这是解决掉天灾的最简单的方法。

作为一个老牌的黑袍人。

周阳相信科林不会说没有凭据的话。

这句话在他们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让周阳联想起了一号。

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响彻云霄。

周阳看见天空中跳动的大型闪电像是一场瓢泼大雨，形成了一片光幕。

而在这光幕的中央，是戴莉萧瑟的背影。

而在这个时候，飓风涌现，几乎掀翻了一层地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