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开始了。

这个时候，周阳终于看见了在房间里四个角落里的四种祭品。

一只猫头鹰，代表了黑夜；一只白鸽，代表了白天；一捧满天星，代表了星空；一捧风信子，象征着生命。

这是仪式的四种祭品，当仪式开始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祭品开始燃烧，燃烧后的黑色灰烬在眼前盘旋向上，在周阳头顶凝聚成一片小小的乌云。

乌云盖顶，却又在一股莫名的超凡力量下开始燃烧，燃烧后的灰烬竟化作一场甘霖，从乌云中不断落下。

周阳沐浴着甘霖，身体说不出的舒服。

他体内的所有伤口暗疾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愈合和修复，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这些甘霖顺着他身体的每个毛孔渗进皮肉之中，然后在体内流淌，像是一条奔流向前的涓涓细流一样，而这条溪流所过之处，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他张开。

他眼中幽深暗沉的房间里，突然升起一颗颗明珠，将整个房间照射的无比明亮。

而在房间里，格鲁围绕着周阳顺时针走了五圈，同时说了五遍某种古老的语言，然后停下来，转过身去，逆时针又走了五圈，同样说了五遍咒语。

下一刻，他猛然停下来，然后取出一把匕首来。

“噗！”

一蓬血花在此地盛开，格鲁用匕首割裂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涌动，地落在地板上，滴答滴答的声音一声声的响起，一瞬间，周阳看见身边的那些符文突然闪烁起来，像是沸腾的水一样在房间中回荡着，一股超凡力量不断地向外延伸扩散。

而这一瞬间，周阳体内流淌的溪流戛然而止，下一刻，他感觉到全身剧痛无比，脸色瞬间发白。

他能感受到体内的那股溪流正发生着某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变化。

那些溪流涌入了他的全身上下，然后顺着血管，向左臂盘旋而去，如百川归海般浩浩荡荡。

周阳看着他的左臂，左臂好像气球一样不断地膨胀着，越来越大，而血管也在不断膨胀，他那狰狞的左臂上，血管凸起，让整个刺青图纹变得活灵活现起来。

他的左臂，那些刺青图纹不断地汇聚，最后凭借成了一张脸来，这一刻，这张脸受到了某种束缚，他正在冲撞着这种束缚。

一张脸，在他的左臂上撞来撞去，这一幕绕是已有心理准备的格鲁也吓了一跳。

那左臂上的脸就和真的一样，正用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而下一刻，血花盛开，格鲁以匕首刺穿周阳的左臂，鲜血涌动，从中传出了一道道痛苦的咆哮声，无数的鲜血正从他的左臂向外喷涌而去，融合了身下的符文，于是这些符文变得明亮无比，这一刻，周阳好像置身在一片血海之中，血海回荡，他在其中浮浮沉沉，像是海啸下行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威，他感受到一股气息将他吞没，无数双手将他拉进了血海中。

“不要妄想奇迹的发生！”格鲁从周阳的左臂上拔出匕首，那张脸庞似乎消失不见：“因为奇迹不会光顾一个死人。”

格鲁收起匕首，然后取出一个质地古朴，古色古香的玉盒，他用这玉盒去接从周阳体内流淌而出的鲜血。

鲜血落在玉盒之中，便似是琥珀般晶莹璀璨，每一滴血液都显得光灿灿的，具有着无尽的活力和超凡力量。

“原来，究极皇帝在你身上的本质，竟是你这一身的鲜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玉盒中的血液，十分的满足：“那你的左臂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阳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但格鲁却不在乎这些，又或者，他可以有很长的时间去挖掘周阳身上的秘密。

无数的鲜血从周阳的体内源源不断的向外涌出，与此同时，他身下的符文突然又银色的火焰在跳跃着，在一股超凡力量的延伸下，在周阳的身上涌动，一瞬间，洁白的光辉在他的身上流动，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在缭绕，这一刻的周阳显得圣洁无比，像是那超凡脱俗的神仙中人一样。

而在房间之外的凯瑟琳和末日只看见房间中氤氲的云气从房间的缝隙向外延伸，他们看不见仪式的过程。

“喂！”末日看了眼靠在房门上的凯瑟琳。

凯瑟琳回头看向末日，只听得后者说道：“你说，格鲁会不会因为吞噬了皇帝的本质而成就究极使徒？”

凯瑟琳收回了目光，静静地靠着门框，紧闭双眼，开口说道：“格鲁说，你没有多少脑子，让我注意你，看着你，免得你头脑一热想着杀死我们，然后自己完成仪式。”

“格鲁这个家伙。”末日显得有些愠怒，恨恨说道：“我会是这种人吗？”

“你刚才说的话，在我看来，就有这种意思包含其中。”凯瑟琳冷冷地说着。

末日张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半晌没能说得出话来。

被凯瑟琳这么一说，他发觉自己似乎的确有这种小心思，主要是担心格鲁会自己吞噬掉皇帝的本质，从而有能力压制住他们，进而成为究极使徒。

说实话，他自己参与了仪式的全部过程，仪式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有能力自己举行仪式，而不需要仰仗格鲁，但有凯瑟琳此刻盯着他，让他放下了心中这点小心思。

他想了想，觉得狡辩，但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凯瑟琳继续说道：“格鲁说了，仪式完成之后，各凭本事，若是他反悔了，我和你一起杀他，若是你在这之前想着自己动手，我就和他一起动手杀死你。”

“就凭你，一个序列四的圣眷者？”末日时序列五的末日，他的力量远比圣眷者强大的多，即便是在之前与魔王和史密斯的战斗中于本质有所损伤，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会死在一个序列四的圣眷者手中。

“凭我当然杀不死你，但一旦你我开始动手，格鲁就会终止仪式，我们会选择先杀了你，再慢慢图谋究极皇帝的本质。”

格鲁吞噬了究极使徒的本质之后越发的恐怖了，他距离序列五的教皇只有一步之遥，还能借助究极使徒的本质施展一些究极的能力，这让他深深忌惮。

“我不至于愚蠢到这种地步，你且把心放进肚子里。”

“如此最好。”凯瑟琳睁开眼睛。

三角，最具稳定性，也最容易达到平衡。

如果可以的话，格鲁并不想让凯瑟琳和末日参与，他自己一个人独吞究极皇帝的本质岂不美哉，但条件并不允许。

凯瑟琳和末日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家伙，而且离开盘城，也需要仰仗他们。

格鲁看着静静地躺在符文中间的周阳，看着源源不断流淌入玉盒之中的究极皇帝的本质，心中越发欣喜。

而此刻的周阳，四肢无法动弹，因为鲜血的流失，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他体内的皇帝本质在不断地流失。

仿佛结局已经注定一样。

“就这样结束了吗？”周阳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渐渐支撑不住清醒，从而陷入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中。

他在恍惚之间，仿佛看见了许多熟悉的人和场景。

“这就是走马灯吗？”周阳的心里响起了他的声音。

他看见少年时的自己站在十字路口，刚刚他的母亲叮嘱他在这里等待她，而她一去不复返，抛弃了自己。

从白天到晚上，后来纠察处的人接走了他。

因为他的父亲并没有时间来接他，而在他在纠察处的那个晚上，父亲也因为犯事进入了纠察处……

那是他人生中最为灰暗的一天。

后来啊，母亲嫁了人，生了子，他却因为父亲的而卖掉了上城区的户籍，住进了下城区。

再后来，他的父亲病死了，他就一个人生活。

在下城区里，他被染着花花绿绿头发的混混堵在巷子里殴打过，被割肾人迷晕带走过，被人贩子纠缠过……

但他坚强且痛苦的挣扎着活了下来。

他考上星河大学，顺利读上了研究生，通过了未来的面试，一切灾难在向他挥手告别，而美好如期而至。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某个晚上，在通往天都花园的列车上，发生了意外，这场意外的源头是两道黑影，他们的战斗几乎毁灭了整趟列车，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场灾难中，连同他一起。

他似乎在很早以前就死了，只是在现在才发觉到。

“原来，我已经死了。”周阳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他感受到黑暗包围了他，那强如雷鸣的心跳声戛然而止，死亡吞没了他。

而就在这个时候，仿佛又无数双手穿过黑暗，将他拉住，无数人在大声呼喊，将他从黑暗中唤醒。

他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握住剑的人，他低头看着周阳：“真是奇怪，你竟然还活着，这不应该啊。”

他伸出了手，然后又说：“这并不是我救了你，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那个握剑的人却很快的离开了。

周阳猛的睁开眼睛，他看见无数的尸体，他们的鲜血不断地流淌向最中间的自己，无数的力量被他吸收，天地间扩散的超凡力量内敛入他的身体，在左臂上化作一个个刺青图纹，他们的力量，融入了周阳手臂嵌入的一块木削中。

“不是皇帝污染了我，是我污染了我自己。”周阳癫狂的笑着。

这一刻，他的体内似乎有某种东西就要冲破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