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七说东，他一定不往西。

“七娘，放心。一切按你说的行事。”

牧七知道陈春是个好赌的，她很不放心，便把梁成留下，又再三嘱咐梁成把生意照顾好，账簿一定要写清楚，另外老乐头居然派人过来帮忙，都是有乐斋店里的伙计和掌柜，各个都很精明。

梁成相对于其他几个大掌柜都不同，梁成脑瓜活，但做事不长久没个定性，又喜欢占便宜。牧七与他之间向来是合作大于主仆的关系。

牧七这边正安排，门外走进何九掌柜。

自打跟着马队到处奔走，何掌柜也显出些沧桑，尤其是那张脸也被风吹出了红棕的颜色。

“东家，陈二爷做事不地道，不如我留下来给梁成搭把手。”

牧七一听，立即喜上心头。

别人她不放心，何九那可是曾经的香满楼的大掌柜，那也是见过大世面的。

“好，既然你愿意留下，我会以大掌柜的聘金给你，如今曹县丞那边一定还会生出事端，你们二人要小心应对。”牧七起身，打点好马车又前后检查了一遍，这才跟着马队一起返回徐州府。

那边，沈明月星夜顶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回到沈府时，整个人狼狈至极。

“快开门！月夫人回来啦！”吉祥也被打得满脸红肿，让看门的小子没敢相认，听到声音才打开府门。

为了讨好沈明月，沈老太把紧邻着二房的一间小院落安置给沈明月。自打从京城回到徐州府，沈明月总是以各种事由回“娘”家，这样算下来，她住在沈府的时间，反倒比在周府的时间要长。

看门的小子跑出来迎接，差点没笑出声。

谁能想到在周沈二府里都响当当的月夫人居然被人扔了臭鸡蛋。

不仅被扔，看样子还没找到是谁干的。

沈明月气愤地回到小院，正准备开口骂人，却见正堂里亮着灯，又有酒肉的香气飘出来。

“是不是二哥哥回来了？”沈明月听见里面有唱小曲儿的声音，沈府里养着几个戏子的事，她一开始就知道。

“回月夫人的话，二爷是天色擦黑的时候回来的，还带回一个受伤的女人。”那小子跟在沈明月的跟前日子不短，沈明月与沈各安之间的那些丑事，自然心知肚明，只不过他是不敢明说。

沈明月眉头紧皱，原本打算收拾干净这身再去见沈各安，眼下看来她还真得就这样进去。

“二哥哥，二哥……哥~”沈明月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接着眼泪就落了下来，虽说顶着这一身脏东西进门很不雅观，可沈明月想让沈各安心疼自己。

才进门，便听见唱曲的声音落下，接着又是一串悠扬的琴声传来，弹的是古琴《平沙落雁》——贵府里才有的调子。

沈明月的危机感立即飙升。

“二哥哥，人家~”沈明月几乎僵硬着立在门口，当她看见正堂里的抚琴女子时，呆怔着说不出一个字。

这人……长得怎么与朴二夫人如此相像！

沈明月的内心立即警觉，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再去打量这天姿国色的女子，右手臂上的确包着纱布，即便如此她还是正在忍痛抚琴，更与坐在主位上吃着菜品着酒的沈各安眉目传情。

娘的！

哪里来的骚狐狸！

“二哥哥~”沈明月才迈进门，身上的鸡蛋皮便滑落下来，她正欲向前几步，可身上的臭气已经散发很远，以至于正在用餐的沈各安皱眉看过来。

“明月，怎么搞的，还不快去收拾干净！”沈各安命令和嫌弃的口吻，压根没有沈明月相像当中的心疼与呵护。

沈明月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上的臭鸡蛋，又看了眼对面女子的布衣素服，心里的不平衡立即升腾起来。

“二哥哥~有，有人偷袭我！人家，人家，呜~~”沈明月立即哭起来，她原本想去抚眼角的泪，却把衣袖上的臭鸡蛋液抹到了脸上，这个动作让人看了更生嫌恶。

“沈明月，去打理好再过来！”沈各安已经不耐烦地推开手边的饭菜，“让厨房再送些新鲜的过来！”

这饭菜都被熏臭了，还怎么吃！

沈明月不是心思地忙退出来，直接去了厢房打理收拾。她这边急得不行，想要马上去跟沈各安编谎告状，那边正堂里又传来琴音笙歌。

“月夫人，臭鸡蛋的味道难去，您还是再洗两遍吧！”吉祥换了衣服，忙过来侍候沈明月，可沈明月心里急得跟猫抓似的。

“去，把上好的皂角拿过来，从京城周府带过来的香膏也给我拿来！”沈明月反复地洗了五遍，这才去掉了头发和身上的臭味，可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等沈明月穿着鲜亮地重新回到正堂时，沈各安和那布衣女子已经不见了。

“人呢！”沈明月气不过，立即扯过一个小丫头问。

“二，二爷，二爷抱，抱着霞光姑娘去，去了二房主卧！”小丫鬟被打了个很响的耳光。

沈明月提起碧罗纱的裙摆，立即跑去隔壁院子，可她根本就没进去门，看门的婆子发着窘道：“月夫人，二爷吩咐下来，让老奴下了钥，您若是有事，等天明再来吧！”

这可是沈各安头一回，把别的女人带进主卧，先前月桂也不过只是在厢房里守着，如今她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沈明月忿忿地道：“有劳嬷嬷跟我二哥哥传个话，就说明月有天大的事情要说。”

那婆子铁了心肠，“月夫人，如今二爷是一家之主，老婆子哪敢去搅二爷的兴，您还是回吧。”

沈明月甩了衣袖离开，回到隔壁小院又正经地把在跟前侍候的几个人叫过来，好生地询问一回。

这才知道，沈各安回到府中便直接来到她的院子，偏巧那被救下的女人非得要给沈各安献艺还恩，哪成想沈明月洗澡换衣服的空当，这女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媚术，便把沈各安的心思给勾了去。

沈明月发了狠地道：“去，打听一下，这个叫霞光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人！”

吉祥也换了衣服回来，见沈明月还在气头上，便安慰了几句，“主子莫发愁，您不是已经给二爷说了静远侯府的亲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