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七急忙问万大娘用的都是哪里的竹子，万大娘以为牧七又想做竹炭生意，随便指着后山的一片竹林，笑着说道：“这边家家都自己炼制竹炭，这东西不仅可以用来清除酱缸里的霉味，还能用来冬天取暖、烧饭，只不过都是城里的金贵人用。”

“但这竹炭太便宜，赚不到什么银钱的！”万大娘笑着装满一小坛自家酿豆瓣酱，便笑着拉牧七去看她家的稠酒缸。

牧七粗略地品尝质量，便急忙回牧家大院，正赶上江无冬带着几个长工回来运酒水货物，她安排江无冬带着长工去后山伐竹，为了能对比出效果，牧七还特意找来几种果树的树枝。

古桐村家家都有烧炭的手艺，牧老爹就是个好把式。

用黄泥和石头砌成土窑，竹子按节劈开，树枝劈成小段，然后再把土窑最下层铺上稻草和柴草，再把要烧的竹节和树枝在里面整齐摆好，点火封窑。一个时辰后，窑口的烟气由浓转淡，便可以撤火了。

下午，窑口冷却，牧老爹小心戳破黄泥窑口，用铁夹把竹炭取出来。

牧七把提前准备好的柳条筐清洗干净，再把竹炭按品质整齐摆好。

岳灵仙这半个多月没能进城，闲得无聊也跟着牧七做点粗活，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就多嘴问她。

牧七倒笑着说：“这可是我用来变戏法的！”岳灵仙知道是在说笑，也没再继续追问。

避开众人，牧七取品质最好的竹炭、木炭，分别加入到不同的酒坛、酒桶中，然后再认真地用蜡条封坛。

接下来就让时间来证明竹炭的作用。

除此之外，牧七还想到了些其他的方法，比如用过滤法，或是加入香料、药草等方法尝试。

每一种都试验一小坛，并依方法和时间在坛上贴标签。

古桐县风调雨顺，农民都是大丰收。

不少佃户把上交的粮食送走，又留出家中的口粮，便都到县城里去卖，牧七抓住这个时机，让张把式和梁老爹一早一晚去各家各户收粮食。

原本只收糯米、绿豆之类的，现在连高粱、粟米、粳米、糙米等都收购，另外，当地的葡萄也成熟了，牧七让村民去山里采回葡萄，论斤两收购。

看黄历，选吉日，牧七挑十月初一这天开始酿制葡萄酒。

葡萄跟其他时令水果一样，要抓住葡萄成熟的时间才能进行酿制，这半个月以来，牧七每天除配制高粱酒、小五粮，当然还得马不停蹄地酿制葡萄酒。

葡萄收购分筐后，成熟度较高，品质高的为优等品。此类的葡萄进行生酿，清洗干净后，晾干加入冰糖和酒麯装缸发酵。

牧七通过控制酒麯和冰糖的数量，以及发酵的时间，来控制葡萄酒的度数。

成熟度并不好的次等葡萄，统一清洗干净之后，并不需要晾干，直接倒入大锅熬制，待葡萄都煮熟之后，再分别加入冰糖、酒麯，装缸发酵。

除此之外，牧七还把品质好的优等葡萄去皮，只留下果肉单独进行发酵酿制。

看着封好的十五大木桶的葡萄酒，牧七把品名与酿制时间一一写好贴在木桶上，有成就感。

“七娘，葡萄酒为何要用木桶存贮？”铁蛋媳妇问。

牧七也不想解释太多，这十只大木桶可都是特意安排木匠单独制造，紧箍木桶的上下两个大铁环也都是牧老爹亲手锤打出来，上面有牧记的徽标。

“也没啥，就是便宜。”

其实不然，木桶造价低廉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因为木桶透气便于葡萄酒更好发酵，会让葡萄酒的风味独特，而制造木桶的几种木材，牧七也做了特别的选择。

其中十个木桶都是橡木的，橡木因为有着独特的香气，可以让葡萄酒的味道更加香醇。

另外五个木桶则选择尝试白桦、荔枝、花梨、青果和柏木的木料制造，这样既可以混淆众人的视线，另外也是一种新的尝试。

橡木桶贮存葡萄酒的条件很苛刻，牧七记下日期，主要是为了方便日后换桶做准备。一桶好葡萄酒一年要换四次桶。去了皮的配制出来的干红与甜葡萄酒也不一样。

牧七特意做好细心的标注，半个多月又在忙碌中度过。

县城里，宝香坊。

沈明月已经显了怀，加之吃食丰富，她整个人又丰腴圆润不少，更显出些少妇的韵味。

周大夫人对待沈明月的态度向来极好，这也让整个周府上下对沈明月恭敬有嘉。

每天到宝香坊和东市米铺里看账的事项自然没停过，但沈明月多半也只是过来坐坐，听吴老大和吴婆子念叨念叨而已。

“月娘子，田有财还欠着咱们五十两银子呢。”十两银子利滚利，变成了五十两。

吴老大抬眼小心地瞧着正在吃葡萄的沈明月，“您说这事怎么办？那小子被关了一个多月，范大人判了他发配远地，我们的钱不要啦？”

“要，怎么能不要？再去找他要一次，再没有便把他们家的宅子抵过来。”沈明月突然想起些什么，“不必，在他出城后的必经之路上，设个凉棚，我要见见他。”

过午，沈明月出现在城外一处隐蔽的凉棚里，田有财被折腾得没了个人样，骨瘦如柴的他，身上带着罪枷，两个押送他的官差收下二两银子，便退到远处守着。

“月娘子，救命呀，即便如此，我也没把上回恶犬巷子的事情说出来！”田有财跪在地上，抬头去看沈明月。

沈明月让小环赏了他一碗热酒，还给他拿了两块点心。田有财边吃边说，“我有牧记的一个秘密，月娘子若是把我的欠债免了，再给我二十两银子傍身，那我便把这消息告诉你！”

沈明月是个讨价还价的好手，“免去债务，只能再给你五两银子，若不想说便罢了。”

那五两银子也是不应该给的，他一个罪人，何德何能？

“五两，就五两，先把借据还我！”

田有财像疯了似的，把借据撕碎扔到了路边的草堆里，这才缓缓地把那天晚上他在牧记账薄上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沈明月让小环给了田有财五两银子，便打发他上路。

只是回城的路上，沈明月怎么都没想明白，牧七屯粮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