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贼眉鼠眼地盯着牧七和江有秋的算盘，却没注意江无冬已经注意到他，只是往前凑着看，被端着茶走过来的江无冬有意绊倒，差点被热茶烫到。

啤酒坊的运营主要靠对外成批的送货，利润比酒坊要小一些，但牧七深知薄利多消的原则，对附近几个村镇的市场也是很有信心。

毕竟牧记的气泡水和啤酒可是独一份儿。

销路一但打开，啤酒和气泡水很有可能比鸡尾酒赚得的利润要高出几倍。

所以，牧七更注重这边送货伙计和打杂伙计的培训，当天下午借着给他们发了红包的气势，给他们普及了一点清点货物的窍门，同时也把取货、送货的流程按规矩讲清楚。

啤酒坊的伙计分成三类，一类就是打杂的，赚得并不多，与市场价几乎相同。一类是送货的伙计，牧七除了给他们工钱，还给他们送货提成。

最后一类就是涉及到啤酒酿制的伙计，啤酒的配方是商业机密，牧七为了不让机密泄漏，特意从古桐村里找来四个靠谱的年轻人，由他们听从江有秋的安排，在酿酒屋里工作。

即便是这样，加入“忽布”的细节，牧七还是只让江有秋一人操作。

如此一来，在啤酒坊工作几天的王管事，连酿酒屋都没能进去，实在是心中郁闷。

每次有麦芽的香气飘出来时，他就追问那是什么，可在啤酒坊工作的伙计们，个个都是老实人，根本没人知道。

这一来二去，王管事便留了个心眼，开始讨好江有秋。

若是个普通人，怕是早被他的谄媚收卖。

江有秋不是普通人，他当然猜到了王管事的心机，便特别留心。

每次从酿酒屋出来，一定要上锁。

啤酒坊傍晚收工，牧七打算去鹤雅居瞧瞧，便叫上两兄弟和梁柱，四人一道去了西市。

鹤雅居则是另一番景象。

陈安按照牧七的要求，接受顾客的预订，鹤雅居门口虽然没有排队的，可每个卡座和二楼的雅间里都有客人。

才进了后门，牧七就听见有琴声。

走近才发现，有一女子身着红衣正坐在院中凉亭下抚琴，粉衣飘逸，动作优雅，琴音优美。

她正纳闷，陈安听小伙计说东家来了，便急忙小跑着过来迎接。

“这是何人？”牧七淡声问。

她发现临近庭院的几个雅间特意开着窗户，还有二位公子正站在窗口赏荷听琴，好不惬意。

“东家，这是丁老板送过来的人，说是每天收一两银子。”陈安以为是牧七安排好的，便没拒绝。

眼看着牧七的表情便知道不对，他正想说准备把人送回去，牧七却扯出个笑来：“这个丁嫣娘，就想着从我这里赚银子。”

“一两银子倒也可以，不过，你跟她说清楚，明天要个弹琵琶的，后天要会击缶的，大后天嘛……要两个会跳舞的，第五天要会吹笛子的！总之每天不准重样儿，若半个月重复了，我便不给银子！”

陈安听了记下，想着明天跟丁嫣娘交代的时候，会不会被骂。

江霄陌从二楼转角走过来，笑意淡淡地道：“你倒是会为难人，半个月不重样，那她得亲自上阵才行！”

牧七见江霄陌又来接她，心里高兴。

便让陈安取来两壶菊酒和点心，夫妻二人就坐在栏杆边的小桌边，又让两兄弟和梁柱坐下同饮，三人都推说有活要做，便都下楼去忙了。

暮色四合，红灯点亮，坐在二楼栏杆边，可以看见西市夜间各处酒楼的灯光，比起乡下可是繁华不少。

临街又有行人和车马，让牧七这个已经适应古代生活的人，突然就想起了现代的夜市。

古桐县的城防治安还算好的，平时并不宵禁，除了特殊的日子城门也要在戌时才会关闭。

只是除了西市，其他的街市都早早地打烊。

“想什么呢？听有秋说，啤酒坊送货也很顺利。”江霄陌扶起酒杯，细品牧七特意给他单独准备的菊酒，这是牧七酿好之后，特意在城中三处都放了两小坛的私藏佳酿。

是用五种粮食酿制出来的酒，她给这种酒起了个名字叫“小五粮”。

用小五粮泡制的菊酒，味道更加香醇。

“啤酒坊往后的单日收入会破百两。”牧七预计得出这个结果，但生意做的大，势必就要考虑安全问题。

尤其是啤酒坊那边要往各处送酒水，城外的几条路都不大安生。

“我听陈安提起，鹤雅居单日的收入达到了二百两。”江霄陌似乎并不惊讶，牧七的反应也平淡至极。

“鹤雅居的流水自然会多些，但这边的酒具和人工费都要高些，酒水除了我们的菊酒、高粱酒、鸡尾酒之外，还有六七种是从其他酒坊买进的，利润并不高。”

牧七盘算着，“试营业这几天还不算什么，等初九开了张，统算一下就能看出来了。”

二人聊着，牧七也是无意间提起有人献艺倒是能招揽顾客，但用春消楼的女子总觉着会拉低鹤雅居的品位。

她便随口提了一句，便说若有清白人家的女子愿意在这边长期表演，她倒是愿意出钱雇佣。

“只可惜……”牧七觉着这事就是异想天开。

江霄陌放下酒杯，正想着推荐个人，却听二楼雅间那边有摔打的声音。

牧七隔着栏杆望过去，一眼便瞧见了钱娇娇和她用手揪着头发的女人——孙柔。

“胆子大了！我让你喝的东西，你敢不喝？来人，给我推下去！”钱娇娇喝了点敬酒，酒兴上来，便让人为难孙柔，让她喝吐了口水的酒，孙柔在钱府里被欺凌了几个月，身上总是带着伤。

昔日的孙县丞的嫡长女，现在变成了给钱娇娇出气用的女奴。

往日任凭打骂，孙柔也不抵抗，可今天钱娇娇欺人太甚，便顶撞了她几句。

结果，自然是又被更狠地打骂。

听说有人要把奴婢从二楼推下去，陈安吓得马上跑过来，牧七拦住他，自己走了过去。

“钱大姑娘安好，七娘给您请安。”牧七走到跟前，从两个小丫鬟的手里扶住孙柔。

孙柔方才被踢得狠，又被饿了几顿，眼前正花着，听到是牧七娘的声音，她便松了一口气，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