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到身后瘦弱的小孩身上，鲁能的目光，就像看到了一条躺在路边，满身是血，已经奄奄一息的小狗，这种时候，仁慈是一种残忍。

无谓的救助延长其苟喘时间，只不过是增加路过之人的憎恶目光，甚至是捕食者的无情啃咬，所谓的只要能活下去，就会有希望，对于小狗来说，无疑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

话是这样说没错，道理叶尘当然也懂，但是……

“按照你的话来说，只要是强者，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欺负弱者，是这样没错吧。”

微微把头低下，叶尘冷漠反问。

“……你可以这样理解也没错，这就是现实。”

微微一愣，随后，鲁能露出残忍的微笑。

“那么，就请你们也体会一下，弱者的滋味吧。”

“什……什么……”

鲁能的话还没说完，也说不完，因为，他那副高大的身体，已经被一只手掐住脖子，举上了半空。

没有人伸出援手，他的四名队友，没有一个赶过来帮鲁能一把。

因为，恐怖的神域已经将他们笼罩。

“这……这是天君领域……不，真仙神域？”

在恐怖的神域之中，另外四个修真者，已经觉得抬脚和呼吸都有些困难，那两个两个握着武器的，更是跟着手中的武器一起剧烈颤抖起来。

除了呆滞，还是呆滞，脑海已经被震惊充斥，失去了思考能力，当看到一只羔羊突然变成巨龙的时候，哪怕是修真者的心智，恐怕也只能落得这样的反应，不可能会出现其他。

合道真仙与出窍真君，这中间究竟存在着怎么样的差距，四人已经无法用语言去描述，那是根本无法反抗，甚至连垂死挣扎都做不到的力量，这时候，他们唯一能生起的念头，或许只是想佩服一下大哥鲁能的直觉，大喊一声老大英明，竟然能提前察觉到这头披着羊皮的巨龙。

然后是……这次真的玩脱了。

“呼哈……呼哈……”

被放下来的鲁能，半跪在地，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空气之中弥漫的恐怖威压，让他的肺部宛如失去了应有的功能一般，无论怎么样呼吸，都无法平息喘气和心脏的激烈跳动。

“怎么样？弱者的滋味。”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和之前并没有任何的分别，但是在此时的鲁能听来，这每一个字，却都仿佛化作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他肩头上。

“弱者的悲哀，我早就懂，不需要你来说教，但是，哪怕这些人的前路，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死海，是一道让人尸骨无存的悬崖，哪怕他们自己也绝望了，自暴自弃了。”

神域的震撼，让这一字一句，都深深的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人心中。

“但是无论如何，在这些人的路途中，搀扶一把，或是递上一瓶水，即使前方是死路，不是可以多带上一丝温暖而去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可笑正义感的话，那么，即使是被嘲笑，我也会去做，因为习以为常所以麻木，忘记了作为人最重要的东西，这种人，迟早也会被其他人抛弃。”

“算了，你们走吧。”

洋洋洒洒一大堆下来，就连叶尘自己也莫名其妙，今天的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多愁善感起来。

这些家伙也不是小孩子，数百年历练下来所形成的观念，又岂是几句话就能改变得了的，这些话，说说也就罢，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他们自己了。

摇了摇头，神域骤然收回，五个修真者如获大赦的站直身体，仿佛突遇什么强大的怪物似地，下意识围成一团，投过来的目光说不清是什么意味。

走的时候，鲁能放慢了脚步，落在最后，回过头来那一眼，目光更是充满让人费解的复杂之色。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红莲和那小孩子被叶尘特别关照，没有被神域笼罩，前者此时正气鼓鼓地翘着嘴唇，目送五道身影消失。

“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叶尘转过头来，耸了耸肩，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

“真无趣，至少也要把他们打成流星，在星空留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这样的龙套台词。”

“你不会是地球动画片看多了吧，好好回去洗洗脑吧。”

把手放在那头火红色的长发上，乱揉了一通之后，目光落到那另外几个人身上。

让人讨厌的孩子和他的几个手下，还有他的爸爸和另外几名大汉，早在神域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口吐白沫晕倒在地了，这还是叶尘刻意控制了神域的威压效果，不然。普通人哪可能承受得了。

“对了，你没事吧？”

回过头。看到畏缩在角落里头的瘦弱小孩，叶尘蹲身下去，尽量露出和蔼的笑容。

虽然刚才已经尽量避免神域对她造成压力，不过。大概是哪个阶段出了问题，这小孩似乎比一开始的时候更加害怕了。

“没有受伤吗？让我看看，嗯，这样就行了。”

察觉到对方的惧怕情绪，叶尘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一个威力缩小版的治疗法术扔了过去，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考虑到对方身体虚弱不堪，这次法术蕴含的灵气就连蚂蚁都承受得主，如此浓缩的版本，若不是具备的一元之力还真就用不出来。

嗯，要是能具备清洁功能就更好了，看着小孩依然一头蓬乱脏污的长发，如同黑炭一般乌漆抹黑的脸庞和身体和破烂衣服之后，叶尘心里颇有点贪心不足的想道。

柔白色的治疗光芒，温暖了对方的身体，似乎也稍稍松懈了对方的警惕，白光过后，畏缩在角落的小孩，微微抬起了头，用那副让人看了觉得心酸和悲哀的眯眼，隔着触鼻刘海偷偷看了这边一眼。

“反正没有要紧的事。我们送你回去吧，要是在半路再遇到坏人可就糟糕了。”

将滚落在地的那几枚灵石捡起，重新塞到小孩瘦小的手心上，红莲热切地说道。

缺乏感情的目光望着这边，最终，对方还是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接受了这分拒绝不了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