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的荧光
作者:蒋建龙 | 分类:现言 | 字数:40.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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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为期三天的培训完后,蒋建龙与其他学员一道穿着整齐的保安服,背着临走时刚发的深绿色的棉被。纷纷踏上了来时的那辆老式的公交汽车。
经过这三天的培训,他对几个学员已有了一定的认识。其中一个叫张福林,他性格比较随和,说话与蒋建龙一样,从不带脏字。所以,蒋建龙很快就与他混熟了。在公车返回大队的路上,他与张福林坐在了同一排座位,蒋建龙在车上对自己来到培训基地所发生的那三件事,还是不肯相信。他在车上一直回想起那三件事情。他在心里问自已:“那是不是思虑过多了所产生的梦境?”
人的记忆思维中所抓捕到的画面总是显得很模糊的,但蒋建龙能够很清楚的分清梦境与真实回忆的区别。他同时又对自己提问:“那在参加别人的葬礼时,自己和别的学员都在灵堂里笑,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也会是真实的记忆吗?”
他忍不住拍了拍身旁张福林的手臂问道:“我们前天是不参加别人的葬礼啦?”
张福林很肯定的回答:“是啊,怎么啦?”
“我怎么老感觉这不是真的发生过?”
张福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笑了笑,谅解的说:“这几天培训节奏太快了,太匆忙了。教练整天命令你做这个,做那个。没有自己的思绪,是人都会被他们整出些神经过敏出来。”
蒋建龙应声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着。待张福林到达自己所在的大队要先行下车时,张福林向蒋建龙要电话号码,蒋建龙摇了摇头说:“我没手机。于是张福林又问:“那你的邮箱号码了?”
”有”。
但他郁闷的是自己没带笔,他正打算问后座的人借笔时,张福林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说:“说出来就好了,我记到手机上。”
蒋建龙匆忙返过头,把自己的QQ号告诉了张福林。张福林把蒋建龙所说的QQ记在了自己的手机上,然后背着刚发的棉被下车了。
老式公交车又再缓缓行驶了一会儿,就到达了大队的所在地,蒋建龙与同在一个大队应骋的保安人员陆续提着各自的东西走下车,蒋建龙下车时,侧面偷瞄了一眼还坐在车上正望着他的熊丹妮。他忽然想走过去对她说声抱歉,但他一时找不到原因,为何要说抱歉。
等她走下车后,他才清楚,那一夜内心中曾有过强烈激战的午夜是多么的疯狂。
蒋建龙下车后与大队新保安员一起又走上了大队的房屋楼里,这时候一名稀卷头、暴牙的男子走在最前面,他穿着保安服感觉即新鲜又另类。他带着腼腆的笑,轻轻的敲了敲大队办公室的门,小艾像只麻雀般,隔了一扇门,还未见到人,便用清脆喜悦的嗓音喊到:“谁啊?呵呵,我马上到。”
门开了,小艾见着敲门的保安,又嘻嘻的说:“回来啦?”
他迅速把头伸出门外又叫道:“大家都回来啦!”
新学员刚进去,大队长听到声音,立马从他办公室时里走了出来。他腰板挻得直直的,双手习惯性的放在背后。依然挂着一副凶悍的眼神以培训完的几名新保安扫瞄了一翻。然后大声对还在文员办公室整理文件的文员说:“梅子,叫张全和伍休列来选择人。”
女文员在她办公室大声应了一声:“噢”。
然后她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大队长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然后又开始讲话。而他所讲的跟保安学员们刚来之前所讲的都差不多的,除了说要遵守纪律,不要打架外,没有任何新意。就连他说话的语气段落、停顿的方式都未曾改变过。这不免让蒋建龙对他凶悍干劲的外表产生了怀疑。
大队长说完后,又朝着女文员喊到:“跟他们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
大队长听着,习惯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然后随手将办公室的门一推。大队长办公室里的门又关上了
保安学员们见大队长进了办公室,全身都松驰了下来,蒋建龙忽然想起自己的行李箱,于是他问坐在女文员办公室里的小艾:“我们的行李箱在哪里啊?”
小艾笑着说:“哦,行李?”
他放下了手中的笔,从裤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又把钥匙圈进食指中,边走边摇晃着钥匙圈,来到与大队长办公室相对的一间门外,选了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蒋建龙跟在小艾背后,待小艾走进房里时,蒋建龙也跟着走了进去。房间不大,里面空气闷,装有透明玻璃的四个柜子,连成一排,玻璃柜子旁边有一扇窗,窗户前面有一张写字桌。而新学员的行李就放在写字桌周边立着。
蒋建龙一走进去,立马发现了自己的行李,他把自己的行李从房间里搬了出来,而其他学员见着了,着急的一窝峰挤了进去,纷纷的把自己的行李搬了出来,他们接着又翻看了行李,看有没有少什么物件。
人生可以简短的说成是一片叶子,一片逢秋就落的的叶子。它不像溪水,道路,有着自己清淅可辨的方向,它是随风飘荡,是人无法来揣测定律和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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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张全和伍休列的到来时,这种复杂而又多变的特性体现尤为深刻。
张全和伍休列同为一个大队的分队长,张全是在一家美资企业负责分管安全任务,而伍休列分管一家快倒闭的日资企业。张全是先到大队的,他所负责的公司差二个保安,因为是先到,所以他走到大队里与大队长闲谈了几句,便开始挑人了。他先选了蒋建龙(蒋建龙在这八个人中相貌是最忠实的一个),然后又挑了李曼(队员中唯一的一个女人),张全挑选了后,李曼望了张全一眼,然后立马拒绝的说:“我不想去你那。”
张全问:“为什么不去,哼!我那个分队哪里不好?”
小艾在一旁笑着对张全说:“她想跟他男朋友在一起。”
张全听着,又问李曼:“你男朋友是哪个?”
李曼笑着用手把他男朋友指了出来。张全望着李曼的男朋友,一个相貌平平,个头比蒋建龙稍矮一点。而犹豫着,
大队长之前在与张全闲聊了蒋建龙几句后,一直在客厅里,也未走开,他听李曼所提的要求后说道:“你们那边分管的公司女孩子好象比较多,必须还要一两个女保安,随他两个一起!等下伍休列来了,总该留个像样的。”
张全见大队长开了口,也没再多想,直接让李曼与他男朋友一起拿起行李往张全所保卫的那家美资企业去了。
张全走后,大队长准备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此时,蒋建龙急忙叫住了他:“大队长”,
待大队长返过头来时,蒋建龙走上前说道:“我想分到李队长那里去,行不行?”
“哪个李队长”
“湘南的那个李佑军,他是我老乡。”
大队长不屑地说出了他的名字:“李佑军哦!”
接着,大队长用象是在发怒的口气对蒋建龙说道:“他那个分队是我这大队里最小的一个分队,一个厂一栋楼才一百来人,我给了他六个保安了难道还不够。”
他瞪着凶狠眼神继续对蒋建龙说道:“你想干,在哪里还不是一样干,你如果不想干,先跟我说一声,我立马让你滚蛋。”
他说完后,见蒋建龙没有言语,便又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然后将门用力的一摔,——“嘭咚”一声,门又关上了。
蒋建龙被骂后,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躁热。他阴沉着险,心里充斥着怨恨。
小艾此时停止了习惯性的呆笑,来到蒋建龙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说:“大队长这几天心情不好,先别理他,等他高兴的时候,说什么事都好商量。”然后脸上又拉开了微笑,想带动蒋建龙高兴起来。而蒋建龙用冷淡的表情回应道:“我没事”。
蒋建龙说完后,又轻轻的走到了客厅的窗前,一边望着窗外,一边想着自己心里的委屈。
十几分钟过去了,客厅的房门又响了,小艾笑着立马又跑过去打开了门。来的又是一个分队的队长,叫郭兵。郭兵此行的目的也是向大队长要人的,他所负责的小分队前两天有个保安自离了。
他见门打开了,一路笑着走到了大队长办公室的门外,敲了敲门,经大队长同意后,他把门打开,走了进去,郭兵与大队长谈了几分钟后,两人双双走了出来。两人走出来后,大队长带着不屑的口气说:“随便挑,挑了带人跟文员做个笔录。”
郭兵点了点头,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正在客厅里站着、正望着他的六名新保安,当他来回扫视着考虑清楚后,手指着蒋建龙说:“就这个吧!”
大队长瞪着眼睛望着蒋建龙轻声道:“这个?”
“对,就这个”郭兵肯定的回答着。
大队长点了点头,当是答应了。
正当郭兵让蒋建龙去文员那做登记时,客厅的门又响了,而这次来的是伍休列。
伍休列是个刚三十多岁还未结婚,又高又胖的“巨人”,他当保安已经有七年了,长久的保安生涯让他对这职业有着深刻的认识,同时他又对这一职业感到麻木。他的表情现在只会对上司敞开着,而下属在他面前时,他总摆出一副老太爷看待低等仆人似的不屑一顾的神情。
小艾听到了敲门声,积极的立马跑出打开了门,(小艾在大队里呆着,其中大半工作就是负责开门关门。”
“伍队长来了啊!”小艾嘻笑着说着。
伍休列冷漠的从小艾身边走过,来到客厅,他对着大队长微微笑了笑说:“还留了几个啊?”
大队长没回答他,笑了笔转脸又转向新保安,示意让他自己去数,
伍休列走过去,对新进的保安扫视了一番,然后轻声说:“刚好六个。”郭兵听着,急忙说道:“哦,只有五个了,我还要了一个。”。
伍休列拍了拍郭兵的肩,像是他的上司似的,半开玩笑的说:“算了,这一批的人全归我啦,你轮到下一批吧!”
郭兵笑着望着大队长,大队长淡淡的说:“就这样吧,老伍那里人手太紧了。下一批过来再补给你一个。”
郭兵笑着叹口气说:“白跑了一趟了。”然后又离开了大队。
人分配完以后,文员让伍休列签了一些人事文件,又依次让新保安们签定了一份劳动合同。签完后,伍休列与大队长在办公室又闲聊了几句,而当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他让新保安们带着各自的行李走下楼。
伍休列在来时,就已经想到了新保安们的行李多,带新保安坐公交车肯定不方便,于是他在来时的路上让租了一辆面包车,让面包车司机在大队所在地的楼下一直等着。伍休列把新保安们都带到楼下时,面包车司机颇有微词的在车上对伍休列叫唤到:“快点,快点啦!我还有货要拉呢!”
伍休列并没搭理他,依旧不急不慢的按着自己的步伐来到了那一辆车旁,然后他指示新保安们道:“都上车吧,把行李都搬到车上去。”
新保安们急忙拿着行李往上搬,可人多行李多,几个人想办法左挤右挤,搬弄了一分多钟,还是只挤进去了五个人。最后伍休列没法,只好下了车,让单下的蒋建龙拿着行李,坐到了他原本在坐的副架驶的坐位上。
五
人在一个固定的环境里面生活的太久,记忆里就会把那段固定环境里的时间进行压缩。把一些重复出现的记忆整合到了一起成了一点。一个人也许在那个固定的环境里过了一年,但与所有重复的记忆叠在一起,就会使人感觉,一年的生活时间是那么的短暂,象一个月一样。与之相反的是,一个人总生活在一个不断变换的场景,改变原有生活规律与环境,那么他所过去的一年就会显得相当漫长。
蒋建龙在外面所过的这一个月,让他明显感觉到,这比他上学读书的一年还要漫长。时间没有被拉长,而是生活的丰富多彩。让时间变的长了。
世间有许多人都在想着过这种时间被拉长的日子,可蒋建龙却厌恶这种生活,特别是他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追求的是平静生活。
伍休列所在的市友电子厂,曾是一个拥有三万多名员工的日资企业,但因为经营状况不佳,市场经济不景气,现在正面临倒闭的风险。人员也从以前的三万多降到了如令的一两千。在这里的保安员,曾最多时有近一百来人,但现在也只剩下二三十个。因为最近工厂突然像有了好转,又陆续招了一百来名的工人,保安公司为此也相应的开始了加备人手。
新保安们拿着自己的行李纷纷走下了车,他们时而左顾右盼,时而相互对视,茫然的不知所措。
蒋建龙是最先下车的,他带着好奇的眼神,边走边望着这家大型的外资料企业,心理突然不安起来。他移动着双眼,望着脚下的路,那种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发生同一件事的感觉又忽然从他的心里冒了出来。他怪异的停下了脚步,定了定神,待那种感觉消失时,他预感到好象这里会有事情发生似的。向四周望了望,可这里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并没什么异常。他一个人神色惊恐的愣在那里,过了好几秒,当他发现其他新保安都走到了他前面时,他才紧张的匆忙拖着行李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