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审查，终于确定下来李云龙与和尚的真实身份。

先说和尚。和尚本名龙大勇，他是一名有数据记录的龙族奴隶，于二十年前失踪。

龙族后裔大多都跟龙大勇一样，出生即为奴隶，往后一生都是奴隶。

再说李云龙。“李云龙”为化名，他的真实名称是龙云。与龙大勇不同，龙云是一名罕有的自由人。

现在，龙云已经确定的罪行有私自盗窃他人财务，即将原本属于奴隶主的奴隶龙大勇带走。但由于龙大勇先前的奴隶主已死，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年，法院将不会追究龙云的刑事责任。但即便如此，龙大勇仍身为奴隶，过后会有相关机构对龙大勇进行拍卖。

至于最近发生的连环杀人案，龙云坚决否认，声称自己从未杀过人。可即便如此，警方仍然认定龙云就是杀人案的真凶，尽管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警方根本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证明龙云杀过人。由于龙族后裔并没有聘请律师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因而一旦罪名敲定，死刑将不可避免。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以前的我不了解龙族，到了现在才知道，在人类的社会里，龙族后裔地位低下，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地位。

等到审讯结束，我向凯瑟琳警官请求单独与龙云谈谈。

“放走崔斯特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凯瑟琳警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你又不是没看监控录像。除非把崔斯特直接杀了，否则没有人能留得住他的。”我说。

崔斯特的特殊‘传送’是无解的，也难怪他在我面前会嚣张至极。

凯瑟琳警官也明白错不在我，有气没地撒的她只能愤愤走远。

“我能单独跟龙云待一会儿吗？”

“去去去。”

守在门口的警卫打开了门，我迈步走了进去。

就在一小时前，这间屋子还关押着崔斯特。而现在，铁护栏的后面关着的却已换成了龙云。

“你好。”

“嘿嘿嘿。”

龙云憨笑着，态度十分友好。如此友好的态度反倒引起了我的不适应。我一想到面前这位憨厚的老实人可能就是接连毁灭数个家庭的残酷杀人犯，不由地感到毛骨悚然。

从作案动机上分析，龙族后裔一直遭受人类压迫，有反抗之心在所难免。而依靠龙云的能力，实施七起凶杀轻而易举。

“为什么一开始要逃走，现在却又主动跑回来。”

“当时是俺着急了。事后一想，我既然没杀人为什么要逃呢？逃了反而证明心里有鬼。”

我微微颔首，并说道：“我信你。”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龙云。他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想要凭个人本事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易如反掌。但他却并没有选择那样做，而是在明知九死一生的情况下，仍然决定回到警局。

“那就好，嘿嘿。”龙云脸上的憨笑一刻都未曾停止过。

看到龙云这番反应，我不禁怀疑面前的他真的是有思想的龙族后裔吗？还是说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既然你不是凶手，那我就去把凶手找出来，还你一个清白。”我毅然决然地说道。

龙云的表情僵住了，他估计没预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但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原先我也以为龙云就是杀人凶手，他有杀人动机，也确确实实能通过‘控偶术’远程杀人。但是龙云的所作所为却令我感到困惑。

而崔斯特也在临走前告诉过我龙云不是真凶。崔斯特没理由骗我。

当将目光从龙云这个最大的“嫌疑犯”身上移开后，我忽然感觉谜团重重的案子忽然明朗起来了——相较于龙云，那个男人明显嫌疑更大。

……

和凯瑟琳警官一起出警局时，她问：“你有把握吗？”

“八九不离十。”

等到上了警车，我询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

凯瑟琳警官指了指自己戴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说道：“会有人告诉我的。”

“靠的是什么？”

引擎声响起，警车驶出了停车位，开上了公路。

“我们警察就是专门管这些，怎么做到的你就别问了。”

“那他现在在哪儿呢？”

“在家。”

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放眼望向车窗外的街景。

街道上，人群如川流不息。仔细观察一番他们的神情，有的喜悦，有的哀愁……人生百态，各有不同。

相较于第一天到达皮尔吉沃特时，今天的心境明显变化了许多。

帝国大厦之上游客们的冷漠，于大城市中求生存的萨科，人类对于龙族后裔的压迫……这座城市，早已不在是我心目中的“幸福之城”。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与凯瑟琳警官互不交谈。

“有心事？”凯瑟琳警官忽然问道。当我看向她时，她仍在专心开车。

“我有些疑惑的地方。”

“趁现在有时间，赶紧问。”

稍作沉默后我问道：“其实皮城也不美好，对吧？”

“那可未必。皮城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城市，科技、医疗、教育、治安等等，这些都是别的城市比不了的。”

“我第一天来皮城的时候，遇到过一个计程车司机。”我说，“今天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他自杀了，原因是失业。”

凯瑟琳警官就当没事发生似的，毫不在意地问：“所以？”

“他曾跟我说过，他生活幸福……”

“只是个例而已。想要在皮城过好日子肯定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却总有很少一部分人只想着过好日子，却没想过自己能否付出得起对应的代价。”

我想到了萨科。他明明已经拼尽全力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了，可却无法改变自身的处境。

车停了。

“下车吧，萨科的住所到了。”

车窗外，哪里有什么“住所”？分明是一座座破损不堪的危楼。

有那么一瞬间，我十分迷茫：错的是萨科还是这座城？

如果这座城真的能如人们所说的一般美好的话，悲剧还会发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