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纳向邓布利多汇报可不仅仅是一些探听一下便能得知的计划大纲。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关于奇洛与三位小巫师的密语，他一场都没有落下。

除去一些几乎众所周知的‘秘密’外，他确实也打听到了不少事情——至少奇洛自己是那么说的。

比如说斯内普在其中就扮演着并不光彩的角色什么的，比如过往的一些校园经历。

不管真假、不管是否添油加醋，康纳只是将这些记录了下来，汇报给了邓布利多，而哈利也从奇洛那里得到了所谓的第一手资料。

在这一前提下，哈利对他的态度更不会好到哪里去，他甚至都还没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嘎吱”

不久之后，校长室的房门又打开了。

只是留在门口思考问题的康纳见到斯内普教授缓缓从校长办公室中走了出来。

他那原本应当如同深渊一般平静暗沉的眼睛里出现了某种色彩。

原先阴沉坚毅的消瘦面庞甚至透露出一种茫然与哀伤，虽然仅仅只有一闪而过，但对斯内普来讲，这似乎已经算是极大的反应了。

很快，康纳感受到了老蝙蝠的视线：

“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斯内普开口说道。

“思考一些事情，等思考完了，我会离开的。”

康纳回应道。

但是，这种回应其实并不能令人满意。

但斯内普却好像没有深究的想法。

“这样……”

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维持着最基本的立场的同时，他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疲倦。

“那你就继续留在这吧。”

拖着莫名沉重的步伐，他缓步离去。

“那斯内普教授，您现在是要回到您的办公室中去么？”

“你有什么疑问么？”

“……没有，只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

没有什么回应，斯内普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口。

说真的，这个萧瑟的背影很难让人将这些与奇洛的描述联系起来——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奇洛将斯内普描述成了一个残忍的投机分子。

追求力量、忠实于自己的欲望。

他为了力量投靠了黑魔王，犯下了大量血债。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能够不择手段。

而在黑魔王倒台后，他又迅速投靠了邓布利多，取得了他的信任。

“西弗勒斯一直生活在煎熬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份感慨从背后出现。

回头望去，那苍老年迈的白发巫师缓缓走了出来。

只是，面对邓布利多的那番感慨，康纳却有些不敢苟同。

“你知道奇洛……或者说是伏地魔是如何形容你的么？”

“他怎么说？”

“他说你和他其实是一类人。”

“哦？然后呢？”

“然后就是……现在老了，脑袋不怎么清醒，意志也并不坚定，只要在你面前卖个惨、你就会心软，在这个时候，其他人的牺牲似乎不怎么重要。”

“……”

校长没有说话，但康纳却没有简单跳过这个话题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他都想要表达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那些在战争中的死者更加值得可怜……说到底，这场战争就不该出现，也不该持续那么久。”

康纳看向了邓布利多。

“你说对么？校长。”

“……也许吧。”

答案依旧是如此模棱两可，但却已经表达出了他那摇摆不定的态度。

虽然伏地魔肯定不会对邓布利多有什么公平公正的评价，但至少有一点说对了。

“你的意志真的没有以前那样坚定了。”

“老了，便喜欢回首过去，经历的越多，想的便越多……虽然很多人鼓吹巫师的优越性，想要将那些麻瓜与我们区分开来，但是……”

“巫师终究也是人，我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人生。”

不等邓布利多说完，康纳便静静补充完了后边的那些话。

“但不管怎么样，我依旧认为斯内普不值得同情，无论他生活在地狱中也好、饱受煎熬也罢，他的痛苦、他的悲哀用一个词就能概括。”

这个词汇也许会被一些不信命的人笑话，但对一些人来讲，却更像是一种安慰。

这个词是：

“报应。”

奇洛对哈利描述的那些事情必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这里边至少有一个能被当做事实的依据。

就像是‘屠龙’的故事里分为各种不同的版本，而这其中的区别就是一位勇者历经千难万险杀了巨龙和村民拔出村口的伐木斧砍死了火龙。

龙死了，是那个人杀的。

伏地魔最终杀死了波特一家，是斯内普传递的预言消息。

这种半真半假的描述本身就难以分辨，而当事人更是难以用事实去洗脱自己的罪责。

更何况，他真的是食死徒。

康纳不相信他只是向伏地魔传递了情报那么简单，就像是他不会相信卢修斯·马尔福和其他的几个所谓纯血家系真的只是被夺魂咒控制了一样。

“报应么……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词，有的时候我也希望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某种报应，这样我也不用这么疲倦了。”

“你看起来好像很后悔。”

“……”

邓布利多没有在回应什么，但他的那种视线却隐约让康纳感觉到了那么一丝微妙的不安。

那什么眼神啊……

爷爷看待后辈？

不对，我怎么感觉你这眼睛像是看镜子呢？

莫名感觉到了一阵恶寒，康纳忍不住摇起了头。

“总之就是这样了，既然你也回来了，那么四楼走廊那边的事情应该不用我操心了吧？”

“是了。”

邓布利多笑着点头。

“感谢你的协助和付出。”

“只有口头感谢？”

“那你想要点什么？”

“……说真的，还没想好。”

其实，康纳自己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真的让他直接讨取什么报酬，他还真做不出这种事——主要是因为他确实没想到应该怎么要些什么。

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自己真的需要些什么……等等，自己好像确实有需要的东西。

准确来讲，是有看不惯的事情。

“这样吧。”

想到这里，康纳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希望您的态度以后能更加强硬一点，如何？”

“你说的是……”

“我们总不能让学校里再多出几个食死徒什么的吧？我打心底里觉得伏地魔能有这么多‘年轻’的追随者，和你有着分不开的联系，校长先生。”

康纳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您说呢？某种风气到现在还在学校里蔓延着。”

“……你看起来真的对我很不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