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锋缓缓地睁开双眼，他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虚弱过。他想要爬起身，但是疼痛却像是梦魇一样将他死死压住，让他根本就无法动弹。一滴水滴在了他的脸上，让他近乎冰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的温热。而这滴水的来源，竟是他身旁一直坐着的花非梦的那双眼睛。

再次看到花非梦，叶无锋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但是他的脸上此刻却是不知究竟该用何种表情去反应这份高兴，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替她把眼泪擦干。

“又被你救了......”叶无锋惭愧地说道，他的气息很微弱，仿佛不久前才刚刚从阎罗殿那里逃了回来。

花非梦抽泣地看着叶无锋，一脸担忧，她快速地将叶无锋的手握住，然后缓缓地放回叶无锋的身边，说道：“你现在还很虚弱，不能随意动弹。”

叶无锋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现在正处于一个昏暗的山洞之中，而自己则枕在了花非梦的腿上。

“为什么......要救我？”叶无锋问道。

花非梦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为什么。”

叶无锋惭愧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都没有去救你。”

花非梦没有说话。

两个人就这样静了很久。

叶无锋不想看到此刻花非梦的表情，他的心里已经因为愧疚而煎熬不已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地睁开了眼，看向了花非梦。

“你瘦了。”叶无锋喃喃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但是这句话确实是他现如今最想说出的那句话了。

花非梦抿了抿嘴唇，缓缓地开了口：“你现在感觉好点儿了吗？还有哪里疼吗？”

叶无锋坚强的摇了摇头，尽管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疼得要死，但他还是强行给忍了下来。

“能不瘦吗？吵着闹着要来找你，结果你还真地出了事。为了照顾你她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山洞之内，一个人影缓缓地从阴暗中走出，说话的人正是当初将叶无锋打败的剑客徐笑卿。

叶无锋看着徐笑卿，内心里复杂万分。一连遭受两次战败，这在他的剑术生涯之中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事情。但是好在，花非梦平安无事，他原本躁动的心也终于静了下来。

“你为何也在这里？”叶无锋冷冷地说道。

徐笑卿咧嘴一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说道：“本来我是奉老大的命令来将花非梦带回去的，可是这丫头担心你，死活就是不肯跟我回去。我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所以就想着自己先行，把这丫头给你放了回来。谁知道一来你就出事了。我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消息，说是霆云斋要举行什么试剑大会，我担心这丫头的安慰，所以也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叶无锋冷冷地看了一眼徐笑卿，对他说的话不以为然，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敌意。

徐笑卿似乎感觉到了这份敌意，他摊了摊手，解释道：“你可别误会，我虽然丫头丫头的叫，但是我可不是非梦的长辈，相反，非梦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若不是她强行要求离开，我才不会把她还给你呢！”

叶无锋没有理会徐笑卿，他转而看向了花非梦，眼神里流露出了少有的温柔神色。

花非梦见叶无锋这般看她，脸上一羞，顿时陷入了回忆。

徐笑卿见这二人之间没有自己插手的空间，遂不服气地说了句：“我出去找点儿柴火，天快黑了。”说罢便离开了山洞。

花非梦看着叶无锋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怀念，她柔声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就跟我当初和爹爹一起捡到你时是一样的。”说完莞尔一笑，笑容倾国，让叶无锋心花怒放。

但是很快叶无锋便又闭上了眼睛，他的心里被愧疚感盘踞，仿佛是身处于荆棘丛林之间，寸步难行。

花非梦一边回忆着过去，一边给叶无锋讲着自己对他的思念。

过了好久，叶无锋才缓缓地睁开了眼，打断了她：“对不起。”

花非梦感到很意外，她连忙说道：“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替我把我这一生一世的苦，都吃了。”

可是这次，叶无锋却是没有点头，他的眼眶里少有地湿润了起来。他顿了顿，说道：“对不起，我办不到。”

这句话，花非梦其实也早已料到了，但是真正听到耳边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痛。她知道比起自己，叶无锋其实更喜欢的是手里的剑。

“为何？”花非梦忍着眼泪说道。

叶无锋闭上眼睛，不忍看她。

“你喜欢的那个人，不是我。”叶无锋道。

花非梦不明白叶无锋到底在说什么，她摇了摇头，说道：“难道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

但是叶无锋却是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明白，但是你的爱，给错了人。我不是你小时候救的那个小哥哥......”

这句话一说出，对花非梦来说简直是宛若晴天霹雳。她做梦都想不到，叶无锋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的原因竟然是这个，她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会？你不是......你不是他吗？”花非梦本想问得更多，但是无数的疑惑充斥着她的脑海，让她最终不得不只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叶无锋仍旧不肯睁开眼，喃喃道：“那个人不是我，你说的那些事，其实我都不记得，是另外一个人告诉了我，我才知道的。我想，那个人才是你真正喜欢的人，而我只是想替他赎罪。”

花非梦有些泣不成声，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从她的脸上流了出来，滴在了叶无锋的脸上。叶无锋静静地感受着这份体温，体会着从这之中溢出来的痛苦。

“你看着我。”花非梦止住哭声说道。

叶无锋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人怜惜的哭脸，原本精致的五官因为嚎哭而显得有些扭曲，但是却多了一分凄美。

“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花非梦问道。

叶无锋咽了咽口水，眼里含着泪，说道：“我不知道......”

黑夜降临，夜风微凉，冷风吹进了洞窟，也凉透了两个有情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