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进有些残败的宫殿里，四周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婳苑回过神，就看到老国师正在殿中间不停的占卜，眼睛不停流下了两条极为扎眼的血泪。

老国师聚精会神。

大凶。

仍旧是大凶。

那就推翻重新占卜。

再一次，卦象仍旧指向大凶，老国师颤抖的手指，眼前终是变成了一片黑暗，算尽天运，依旧一无所获。

他双目失明就是其中的一个代价。

婳苑一怔，又忽闻一声悠远的叹息声在耳边响起，仿佛与当初老国师那声叹息相重叠。

“罢了，许是天命。”

“小狐狸，你可愿踏入这涅盘池？”

“今世尽弃，来世涅盘。”

婳苑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她苍白着脸色，一步步靠近跪在地上的老国师。

“国师，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我还会有来生吗？”

老国师睁着那双流着血泪的双眼，即使再看不见，他仍旧准确的看向婳苑的方向。

“老夫曾让你化形后就不可再回东阳。”老国师叹息，喃喃自语“天命不可违，天命不可违，果真是如此啊。”

“赵阐用活人祭天，老国师，这里面可有你的手笔？毕竟赵阐可是你唯一的弟子。”婳苑回过神来，眼神瞬间警惕

“老夫当初算出东阳将有一劫难，是跟老夫出去遇见的第一人有关。”老国师苦笑“而那日老夫遇到的第一个就是你这只小狐狸，即便你并没有化型，仍旧让老夫不放心，因为那一日，老夫就只遇到了你这个有生命的狐狸，更别说人了，但即使不是人又如何，老夫便让你化形后不可回东阳。”

婳苑忽然心里一惊，她闭了闭眼睛。

“那日……我来寻二皇子，本看到他是往这边来的。”

“小狐狸，时间不多了。”老国师不愿多说“踏进涅盘池，再入轮回，你便会失去你如今的身体，与来世与你契合度最高的人身体灵魂融合，那人也会成为你，你也会成为对方。”

老国师虽说的绕口，婳苑还是瞬间就明白了。

不过是互换身体。

婳苑一步步踏向中间美轮美奂，仿若盛满漫天星辰的池子，随后站定。

她真的受够了当妖的日子。

她也受够了她坎坷不堪的命运。

“小狐狸，可想明白了，你是青丘百年难得的圣灵狐，只要继续修行，飞升成仙也是时间问题，转世成人，也就短短几十载寿命，可别悔。”

“不悔。”

婳苑勾唇一笑，朝涅盘池中跳下。

斗转星移，万世轮回。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老国师叹息一声：“终究是命啊……”

又片刻，老国师跪在涅盘池边，闭上眼睛，气息尽失。

……

赵华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回过了神。

老国师在她重生那一日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见任何消息。

按照记忆，她去了前世所流离的地界，果然看到了一只白狐，她果然和赵华苑互换了身体，她没让白狐看见她，与白狐擦身而过两次，她便彻底不去不想。

只是意想不到，白狐活的好好的，没被那祖孙两人抓去折磨，反而也是被那位久病缠身的邺王给带了回去。

白狐的命运终究是与她不同，她最终没有被邺王交给二皇子，她被邺王留了下来，名字反而不叫婳苑，而是叫灵姝。

不像，和上一世完全不像。

夜晚廖静，星空星宿漫天。

赵华苑抬头望去，仍旧有星宿滑落天际。

远处是坍塌的摘星殿，空气中满是黏稠的血腥味，大臣们惊慌失措，就连活下来的那几位皇子也毫无用处。

她回过神，下意识的朝一个位置看去。

也只是来得及看到对方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

赵华苑忍不住勾唇，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想。

世道要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