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李慕白走进帐内，看到封时倾，一如既往，态度冷淡：“封旅长，你好。”

封时倾伸手握了握，“你好，很久不见了。”

“暮离，你找我什么事？”李慕白冷淡的眉眼里裹着几分疲倦，明显是没有休息好。

暮离将试皿瓶递给李慕白，“这是箫孔湖的湖水，你拿回去检测一下，里面是不是多了一点东西？”

“好。”李慕白接过试皿瓶快步走了出去，不到半小时就回来了。他带给暮离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我在水样里检测到了正在分裂的血细胞。”

“当真？”暮离陡然一惊，险些跌坐在椅子上。

虽然她早有心里准备，已经猜想道了这一点，但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嗯，血细胞比例占百分之四十。”李慕白轻敛着眉，淡淡说道。

暮离瞬间明白了李慕白的意思，但是，又难以确定：“你是说，那些被复制出来的人，当真全部被化成水了？”

李慕白轻轻颔首，看向封时倾，“封旅长，这些箫孔湖的湖水是事发后多长时间提取的？”

“一个小时左右。”封时倾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立刻改口：“不，是我在发现异常后的一个小时。他们消失的具体时间，我也不太清楚。”

“暮离，那就差不多了。”李慕白话音顿了顿，递给暮离一份资料，说道：“据我初步检测，细胞再生应该是在三个小时左右。”

“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全部化成水，重新分裂成细胞？类似硫酸腐蚀？”暮离多少也懂一些化学方面的事情。

“不，”李慕白否定了这个答案，“也许，和长时间隔氧状态有关。”

暮离听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词语，“隔氧状态？”

“是我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一个词，类似铁置于水中，长时间就会生锈。”李慕白解释道：“冬季漫长，箫孔湖遇冷冰封，湖下全部是水，与氧气隔离，时间久了，他们借用药物产生的皮肤就会被腐蚀，最后，被水浸化。”

“李慕白，这个想法很感人，可是，有什么依据？”封时倾无法相信这个理论。在他看来，一个生命被水浸化，是一件多么荒唐可笑的事情。

“没有依据。”李慕白淡淡开口，“刚才已经说过了，是我的推断。”

“你如何得知这个想法？”暮离皱着眉，她也无法相信这件事，毕竟，听起来太荒谬了。

“古人曾说‘水滴石穿’，足以证明水溶液具有一定的浸化效果。另外，”李慕白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在司元带回来的笔记里，发现一段描述细胞分裂后再重生的笔记。”

“那本笔记是肖飞的？”暮离陡然记起这件事。

“没错。里面有一页单独记述了这个现象过程。不过，内容里并没有临床试验的记录，全部都是猜测。”

“但是，假如我们换位思考一下的话，”暮离陡然一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诡异而恐怖的画面，仿若不确定似的，看向李慕白：“倘若细胞真的能分裂，重组，那么，当异类血族人再次回来，恐怕就不是一两千只那么多了。而且，每一只都或许会藏在不同的地方，这样的结果最终导致一件事发生。”

“天下大乱。”李慕白淡淡开口。

“……”

“……”

在这一刻，封时倾和暮离不觉间同步无声，俨然被震惊住了。

“你们先忙，我该出去了。”李慕白轻轻拥了暮离一下，然后才满脸笑容地缓步离开。

他似乎想快点离开，因此，行走的速度比以往还快。

暮离察觉到李慕白的异常，抬眼一瞥，唤住李慕白：“等等，”

暮离追上来，捉住李慕白的手腕，冷不防瞧见了李慕白手腕上新割出来的手腕，心瞬间疼了：“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一不小心滑倒了。”李慕白收回手袖，往后退了一步，将手腕掩藏在袖子下，不愿意让暮离看得那么清楚。

“不许躲。”暮离声音忽然变冷，眼神凌厉，沉声问道：“你当本爵是瞎子？”

“暮离，你误会了。”李慕白收回手，拉低袖子，将手腕上的伤藏了起来，“我就是……”

“行了，别说。”暮离十有八九猜到事实真相，不由得心疼几分。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李慕白心甘情愿割腕喂血的人，除了她，便只有她的孩子了。

可是，李慕白越是这样，暮离便越是心疼。

“好，那我先回去了。”李慕白转身离开，不愿再多加停留。

暮离拉住李慕白，低下头，轻轻吻住那条狰狞的伤疤，一点一点，小心翼翼：“李慕白，答应我，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冰凉的触感缓解了伤口上的疼痛。

随着零碎的细吻落下，狰狞的伤口逐渐愈合，恢复完好如初的模样，再也不见半点伤痕。

“好了，不疼了。”李慕白茶黑色的眼底浮过一缕暖色系里的薄橙色，暧昧的情愫悄然滋生，勉强控制住了。

暮离松开李慕白，朝营帐方向看了一眼，“我还有些事情去处理，所以……”

“没关系，不用陪我，我先走了。”李慕白的眼神在暮离身上停留少许，终是离开了。

暮离心中莫名怅然，返回营中以后，才忽然想起来，李慕白的手臂上割了一条血口，那顾珩的手腕上会不会也……

该死的！

暮离暗暗咒骂了一声，匆忙和封时倾交代了一番，立刻去寻找顾珩了。

李慕白的体质在很多年前已经形成了，自然能够控制住缺血时的渴望。但是，顾珩最近才使用烈焰七号，应该没办法这般收放自如。

远远的，暮离就听见顾珩的营帐里传来一声声奇怪的吼声，仿佛是刻意抑制着，只不过，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那是顾珩的声音，充满了野蛮的呼嚎。

“放开我，放、开、我！”粗鲁的，藏满了威胁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濒临爆发的边缘，似乎想将所有的一切都撕碎了。

暮离跳跃而起，一步来到营帐前，掀开帐帘，霎那间，银色的眼瞳骤然缩了缩，心疼得快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