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苏志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苏皓宸摇摇头：“我只是有些怀疑，还没有证据。”他怕苏志成多想，就继续说道：“但是有一个人，我十分肯定，他对您、对苏家，并非真心。”

“谁？”苏志成问道。

“潘华。”苏皓宸回答道。

苏志成一惊，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有任何的问题。苏志成自诩很会看人，潘华这个人太老实了，时刻记得自己只是个助理，从未逾距。他不相信潘华会有别的心思。

苏皓宸知道，苏志成接受起来一定比他还难。毕竟这么多年，他苏皓宸也未发现过潘华的一点错处。要不是林雪凝想起了小时候潘华说过有关“春江花月夜”的事，他怕是永远也查不出来。

“潘华就是‘花月夜’，是他在黑市上买的毒药，交给了李艳丽。那毒药不会让人暴毙，而是一点点侵蚀别人的免疫力。杨文鸢小时候之所以体弱，就是偷吃过我妈的五红汤造成的。”苏皓宸讲述着这些调查出来的结果，就像是再说别人的事情。

可是他的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怎么会？”苏志成无法相信苏皓宸说的话。可是，他却莫名感觉，这一切都是真的。

“爸，我妈已经死了，我不求别的。潘华为何会与李艳丽联手？我想苏宁远就是答案吧。”苏皓宸不知道如何说，才能让苏志成接受的容易一些。可是再好听的话，也掩饰不了肮脏的事实。

“想办法，让他们去做亲子鉴定。我一定要手刃杀妻仇人！”苏志成恨恨地说道。

苏皓宸握住了父亲的手：“爸，您该休息了。所有的事，都让我来做吧。我只想让您安度晚年。”

苏志成有些动容，他相信苏皓宸。经历了这么多，他知道苏皓宸一定不会为难沈玉茹母子的。而苏家，或许也是时候要动一动了。

“皓宸啊，不管怎么说，苏家的那些人都是和我们有血缘关系的。爸爸知道你的铁血手腕，但是做人要留一线啊。”苏志成知道，苏家有些人就是毒瘤。可他这个人宗亲观念太重了，他无法割舍那些人，即便他也感到厌恶。

苏皓宸想要表明自己的观点，可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沉默。这是林雪凝叫他的，事情可以一点点做，可是话不要说的太早，会寒了人的心。

苏皓宸知道这个时候苏志成心情会有些不好，便说道：“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我想去看看你妈妈。”苏志成说道。

苏皓宸没有拒绝，而是带着苏志成来到了他自己的小家——不是那个带林雪凝回去过的别墅，而是装满了韩子衿遗物，陈设和韩子衿生前一模一样的小公寓。

苏志成万万没想到，儿子这么多年一个人用这样的方式怀念着他的母亲。没有妈妈的时候，苏皓宸也不过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而已。如今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了，可内心的孤独和脆弱，却只能一个人找一个地方来释放。

苏志成的脚步很慢，仿佛怕吵到韩子衿一般。

他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沙发是实木布艺的，是韩子衿喜欢的简约风格。他记得他和韩子衿刚刚买第一栋别墅的时候，韩子衿要求设计出具有格调，简单却又温馨的感觉。可是苏志成喜欢奢华风，仿佛要把全世界最贵的东西都堆在一起，才能显得出他如今的成功。

现在的家，也是多年来，苏志成的品味一点点变化，加上沈玉茹的喜好才有的。来到了这里，苏志成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看着茶几上摆着的一本书，书名叫《我的世界》。韩子衿很少一本书看两次以上，唯独这一本，她是看了又看。

“这本书，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讲了什么。”苏志成苦笑道。对此，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讲述了一个女人，失去了孩子，又遭到了丈夫的背叛。她成日把自己困在家里，幻想着如果当初她选择了另一条路，会有怎样的人生。她幻想出了九十九种人生，最后一种，是和她现实中一样的人生。而这个人生的结局，是她自杀了。”苏皓宸不放过母亲的任何相关的东西，当读完这本书的时候，他的心痛到无法呼吸。

“原来是这样。”苏志成听完苏皓宸的讲述，心中更是百感交集。韩子衿是不是也在无数个病痛折磨的日夜，后悔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他呢？

“您喝点什么？”苏皓宸问道。

“正山小种吧，你妈妈喜欢喝这个。”苏志成惊讶地发现，他还记得韩子衿的喜好。

苏皓宸没有说，这里除了正山小种没有别的。苏志成若是说了别的，也只能和矿泉水了。

煮好茶后，苏志成品了品。韩子衿离开后，他再也没喝过正山小种。一口入喉，竟然使他热泪盈眶。

苏志成背对着苏皓宸擦了擦眼泪，回过神来说道：“你这手艺不如你妈妈，茶有些烫口。”

苏皓宸知道他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并没有戳穿他。

进屋后，苏志成看到了韩子衿的遗像。照片里，她那么美，还在微微笑。苏志成梦里的韩子衿，都是模糊不清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一直以来很怕看到韩子衿的脸，苏志成看着韩子衿的黑白照片，站立了许久。

“我想和你妈妈单独待一会儿。”苏志成侧过头来对苏皓宸说道。

苏皓宸点点头，退出了房间。

潘华找到苏宁远的时候，苏宁远站在苏氏集团的大楼下，仰望着这座高大的建筑。

“宁远，你怎么在这儿？”潘华站在公共场所，还是那个“潘华”。

“一切都要结束了。”苏宁远喃喃地说道。

潘华怕被人听到，小声地说：“你在说什么？”

苏宁远低下头看了一眼潘华，开始狂笑着问道：“潘叔，我爸呢？”

“老板应该是在家中，我送您回去啊？”潘华知道苏宁远的意思，可是在外面他只能这样说。

苏宁远摇了摇头：“不用了，自己的家，我还是找得到的。”

正如潘华所担心的，这个时候，苏氏的员工走了出来。

“潘先生，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那人还以为苏宁远发神经，威胁到了潘华的安全。

潘华摇摇头：“没事、没事。我陪苏少爷在这儿看看风景。”

潘华使了一个眼色，让人误以为这是苏志成给他的任务。所以苏氏的人只能叹着气默默地离开了。

“差不多了。”苏宁远笑着说道。

“什么差不多了？”潘华很惧怕现在的苏宁远。

可是苏宁远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苏皓宸觉得他爸在屋里的时间太长了，有些不安，就轻轻地敲门问道：“爸，我可以进去吗？”

直到苏皓宸确定有三五秒的沉默，他推开了门。

苏皓宸看到了，他的父亲苏志成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十分安详，却没有了一丝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