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死人了，死人了！”

第二天一早，菜贩们日常来给积善的商船送菜。

可是他们还没走到码头仓库，便在去码头的道路上发现了几具洋人尸体。

出了人命。

死的还是洋人。

还不止一个洋人。

菜贩们见到尸体，吓得六神无主，惊慌失措，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就是跑到衙门报官。

而衙门的差役听到消息，了解到出事的竟然是洋人，他们也不敢自作主张，赶紧又上报给佛山总督吴宗明。

让这个总领佛山的大官做决定。

半个时辰之后，佛山总督吴宗明带着自己手下的士兵，来到了洋人死亡的位置进行查看。

看热闹是人类的本性，不区分民族，地区，国界，人种，只要事情有意思，总会有人围观。

因此当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洋人的尸体处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去去去，赶紧走开，别打扰大人查案。”

“再不走就把你们当凶手抓起来。”

驱散围观的人群，死者的模样暴露在吴宗明面前。

等看到死的真是洋人，吴宗明心中大怒：“那个王八蛋竟然杀害洋人，真是无法无天。”

毕竟是一等洋人二等官。

满清政府早已经被洋人打怕了，因此上到慈禧老妖婆，下到九品芝麻官，面对洋人都是唯唯诺诺，生怕洋人有什么不满意。

吴宗明身为佛山提督，算的上的三品大员，封疆大吏一般的人物，但是平时面对洋人，却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哪里就得罪了洋人。

但是现在，竟然有三个洋人死在了他的地盘，这真算是捅破了天。

不管死的是哪国的洋人，不管洋人的身份是什么，但是洋人就是洋人。

被人杀了就是大问题。

佛山是他的地盘，在他地盘上杀洋人，那就是给他找麻烦。

这样的狂徒绝对不能放过。

“严查，必须严查。”

在吴宗明想着怎么才能让洋人息怒的时候，他手下的士兵头领张顺，也终于将现场给仔细勘察了一遍。

“大人，这里一共死了五个洋人，他们身上穿的应该是美国的海军服饰，而这个码头，现在正停着美国商人积善的船只，据我猜测，这些死人应该都是积善的船员......”

听着手下士兵的汇报，吴宗明询问道：“能看出他们是怎么死的吗？能不能根据现场找出杀人凶手的线索？”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毕竟相比较这些洋人的身份。

他更在意凶手的身份。

张顺是个当了十多年的兵，办案的的经验十分丰富，吴宗明所问的事情他都心里有数，所以回答的很是利落。

“回大人的话，这五个洋人中，有两人死在洋枪下，用枪者枪法精准，全部都是一枪毙命，致命伤都是心腹处，剩余三人，是被人空手格杀的，两人脖颈被折断，一人喉咙被撕开，据此推测，凶手应该是个武功高手，我们可以从这个方面入手。”

“除此之外，还可以先弄清这些洋人的人际关系，看他们是否与人有仇怨，这样也能确定个方向。”

“武功高手，精通洋枪，与洋人有仇.....”吴宗明喃喃自语到。

可是光这些线索，还真不好查。

佛山是武术盛行，拳法种类多不胜数，最出名的也有蔡李佛拳，洪拳，咏春拳都是白眉拳，龙形拳.....

在佛山练武的人更是多如牛毛，有所成就的人也不少，而武者大都有血气，面对张狂的洋人，发生点矛盾很正常。

所以想凭借武术高手这个特点去找凶手，虽然不算大海捞针，但是也绝对不是个简单的活。

“你们去周围仔细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线索，其他的人先跟我去码头，我们先去弄清洋人的身份。”

吴宗明将麾下的士兵一分为二，一半去查找线索，追捕凶手，另一半则跟随自己行动，保护自己的安全。

案发现场和码头并不算太远，所以没用十分钟，吴宗明一群人便来到了码头处。

看着围着码头的木质围墙，吴宗明不敢贸然前进，只能隔着围墙，朝着里面大声喊道：“我是大清国的官员，我要见积善先生，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他商议.....”

“我是大清国的官员，我要见积善先生，我有要紧的事情和他商议.....”

虽然他喊得很卖力，但是围墙里静悄悄，没有人回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就连惯用的开枪警告都没有。

看着这个场面，吴宗明还以为值班的士兵不想搭理自己，认为自己无关紧要，因此赶忙再次喊道。

“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亲自面见积善先生，你们有五个同伴被人杀害了，我要和他商量具体的处理办法.....”

“真的，我没有骗你们，他们的尸体就在前方不远处，你们要不相信，可以派个人过来检查.....”

看见自己说到了这个地步，里面的洋人竟然还没有半点反应，吴宗明感觉有些不对劲。

“难道他们连自己同伴的性命都不关心吗？”

为了打破这怪异的沉默，吴宗明决定派人去探探路，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两个，靠近些再喊一遍，让他们打开栅栏的门，让积善先生出来面谈。”

两个士兵听到自己要去洋人的地盘上喊话，心里都十分发憷。

毕竟这些洋人船上的水手太不讲理，行事作风非常野蛮。

前几天就有几个菜贩在码头，因为不小心靠近了积善的船只，被里面的水手开枪打伤，后面官府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最后还是黄飞鸿出面为菜贩们讨回公道。

虽然十分抵触这个事情，但是大人有命，不得不从，两个士兵仍旧是颤着腿向走向前。

这两人走到栅栏门前，刚往里面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始喊话，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吓住了，连滚带爬的疯狂跑向吴宗明。

“大人，不好了，围墙里面也有死人。”

看着手下的表现，听着手下的叫喊，吴宗明大惊失色，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什么，你说什么，里面也有死人？”

吃惊之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径直的跑向栅栏门，他要亲眼看一下里面的情况。

等来到栅栏门前，吴宗明发现栅栏并没有上锁。

推门进去，吴宗明第一眼便看见守卫横七竖八的尸体，散乱的倒在地上，地面一滩滩的血迹，都已经氧化成了黑褐色，偶尔还能看到破碎血肉，沾染围墙之上。

这一副尸横遍野的残酷景象，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看的吴宗明想要恶心呕吐。

“死了，全死了。”

怪不得自己的怎么叫喊，都没有回应。

原来是守卫全死了，死人又怎么可能发声呢。

“积善呢，积善呢，你们赶紧在这码头搜索，一定要找到积善先生。”

震惊之后，吴宗明好似想到了什么，立刻大声对手下命令到。

毕竟现在虽然死的洋人很多，已经见到的加在一起足有十四五人。

但是这十几个洋人，全都是最底层的士兵，没有一个真正的洋人掌权者。

只要积善不出事，那事情就还能够压的下去。

但是事实却并不如他的意。

“总督大人，仓库里发现了几十具尸体，看模样应该是沙河帮的人。沙河帮主和他的几个心腹，也都在其中。”

“总督大人，美国商船上也到处都是尸体，上面的士兵也都死了.....”

“总督大人，我们在船舱下找到积善的尸体，但是尸体已经不完整了.....”

听着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吴宗明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死的人多了，才能说明案件特殊。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抓住凶手。”

弄清楚当前的重点，吴宗明便安排手下行动。

“总督大人，除了极少数死状特别凄惨，似被人故意折磨致死的尸体外，码头里其他死亡的人，和马路上死亡的那五个洋人，死因差不多，要不被人一枪打死，要不被武术高手赤手空拳的打死，据我推测，凶手应该是同一拨人.....”

张顺查看完现场的尸体后，向着吴宗明开口说出自己的观点。

“胆大包天，真是胆大包天！一夜之间，竟然有近百人被杀，实在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这种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我们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吴宗明怒喝道。

不过在张顺眼中，他的愤怒倒是像是在掩盖心虚。

毕竟这个码头的武装力量，比总督府的武装力量还要强大，连码头都能被人一夜之间杀光，那么如果凶手想要杀光他总督府，那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张顺却不敢多言，只能附和道：“是！大人，我们这就去搜寻线索，争取早日找到凶手。”

吴宗明抬头望天：“不用了，我知道凶手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