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自在入梦来
作者:云间鹊 | 分类:古言 | 字数:43.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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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赵王启昀
既为拜神祭祖,肯定要在天子的带领下举行。刚好他们来得早,便直接去了承乾宫面见圣上。
祭祖大典始于辰时,除了居于京城的赵王及成王,其他分封各地的亲王均在年后初三赶赴京城。故而虽以祭祖之名入宫觐见,其实都是些熟面孔。
不过在真见到人后,赫连瑛还是吃了一惊。
此前听说,现任赵王是老赵王的遗腹子。因为父亲战死沙场,所以先帝和今上对他很是疼宠,以至于他被养得乖张任性,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
哪曾想这么个恶名远扬的主,竟然是当初和她在马场里吵架的紫袍少年,一时间,赫连瑛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赵王主动上前问候于她,脾气相比那次温柔了不少,“启昀见过婶婶,不知那匹马,婶婶可还满意?”
“满意,赤霞是个聪明姑娘,我很喜欢她。”
“满意就好,满意就好。”
抚着胸口长出了口气,赵王的表情放松不少,见小叔叔无暇看顾自己这边,又小心翼翼凑近赫连瑛少许,端的是诚意十足。
“自从上次惹了婶婶不开心,我一直心有惶恐,却不敢上门道歉。皇叔那天狠狠教育我了,我怕过去再被他打一顿,只好让人把马儿送了过去。”
“多大点事儿,我又不能吃了你。”
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赫连瑛把手往他后背一拍,直接把人家腰杆给拍直溜了,这才以一副长者姿态教育起来。
“你身体里留着大齐皇室的血,怕我做甚?生为男儿,自当堂堂正正立足人世,既已知错,便不必在我面前委曲求全,别对不起你家老子打下的名声!”
赵王被她这一通直截了当的训斥说傻了眼,抿着唇思量许久,才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记晚辈礼,眼底再没有一开始伪装出来的乖顺。
“侄子谨记婶婶教诲。”
“教诲谈不上,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这样。”
主动伸手虚扶了他一把,赫连瑛与他目光相接,红唇开合,笑得温柔极了。赵王定定看着她,从她的眼睛里,清晰读出了怜悯和诚恳。
“也许你确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从你的故事里,我坚信你会成为像老王爷那样优秀的人物,虎父无犬子,不是么?”
赵王没有回话,只是在她期待的目光里点了点头。他生得俊朗英武,虽然行事作风向来随意任性,但当他认真的时候,这副好皮相也是极具个人魅力的。
赫连瑛见他听进了自己的话,一时间心中豪情万丈,颇有种将自家孩子领回正道的自豪感,毕竟,她也是个长辈嘛!
“难得看见启昀认真听别人讲话,清王妃这招倒让朕很是好奇。”
一道俯身向着走过来的皇上行礼,赫连瑛侧眸同赵王相视一笑,然后主动开口给出回应。
“早在大婚前,臣妾就与赵王殿下意外结识,刚才不过是说几句闲话打发时间罢,当不得圣上夸赞。真要论说,那也是赵王记性好,还记得臣妾这个人。”
“皇婶说笑了,那日大婚,我还去府里道贺过,只是没见着您正脸而已。”
赫连瑛跟赵王一唱一和说地滴水不漏,死活就是没透露刚才是在讲什么。见他全程没打算说实话,赫连瑛心里有了谱,回起话来更是底气十足。
皇上见这两人和睦相处,赵王言语举止里更是对赫连瑛尊敬有加,随后把目光转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高雍,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启昀向来愿意听你的话,如今看来,十一弟娶了个好王妃,当真是般配。”
“皇兄过奖了,他俩啊,也是不打不相识,小孩子玩闹而已。”
轻描淡写地把两人之间的关系讲出来,高雍扶着额头,眉头轻皱,表情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无奈,“皇兄也是知道的,启昀从小就爱面子。”
听到他这么说,皇上了然一笑,原本探究着的眼神里重新恢复平静。
面上,他依旧是那个宽容平和的兄长,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没一个人能看出来。当然,即便是看出来了,在场众人也不会妄加揣测。
因为,这是他们早就心照不宣的规矩。
从始至终仿佛是个影子的成王,一直站在旁边不发一言。从他们走进承乾宫起,除了一开始打了个照面外,他没有开口同赫连瑛讲过一句话。
虽然赫连瑛对他很是好奇,但还没到自来熟的地步,人家既然不想搭理自己,她也不会上杆子送上门去。
怎么说大小也是个长辈,要有长辈的尊严!
如此说了几句话后,皇上当先一步朝外面走去,准备前往太庙开始祭祖仪式。
赫连瑛跟在高雍身后一起出了宫门,然后在和他对视之后,自动自觉去到静妃那边站好。
因为是祭祖仪式,所以后宫中生有子女的宫嫔必须出席。
除了已经出嫁的大公主外,贤妃和静妃皆育有一女,现身于此也是情理之中。就是站在旁边的淑妃,让赫连瑛有点摸不到头脑,但她也犯不上张口去问。
宁安许久未见赫连瑛,心中尤为激动,但念在眼前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也只好压抑下开口讲话的冲动,老老实实站在赫连瑛身边悄悄勾住她小指摇晃几下。
赫连瑛面上情绪未显,手指却主动回勾着她的转了几圈,然后示意地敲了下她的掌心,把手给收了回去。
瞧见她们在搞小动作,静妃不动声色地横了宁安一眼,继续维持着淡然清冷的皮相,和贤妃的谨慎、淑妃的眉飞色舞相比,平静地仿佛是在走个过场。
上次赫连瑛跟随高雍前去太庙的时候,还是大婚的第二天,时隔三个多月后,又重新回到这里,依旧没什么熟悉感。
对于这种庄重严谨的场合,她一向没什么好感。
当然不喜欢是一回事,来不来就是另一回事,至少她这个上了皇家玉牒的人,根本没法子逃过去。
本来她对于这样的心境还有那么点愧疚感,可在看到静妃面上不带半点情绪的尊敬时,突然发现自己还是蛮尽职的。
好歹,她还能拿出一点情绪,显得自己很是把祭祖一事着重放在了心上,静妃却是连装都懒得装。
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再敷衍不过,偏生又被她微垂着头遮掩了去,从头到脚连个错处都叫人寻不出来,实在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