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说定了，我明日便和皇上说去。”

“为什么这么急？”

“我不想让太子误会。”赫连瑛从高雍怀中抽身出来，眸子清亮亮的映着他的脸，“我想嫁的人是你，以后陪我出去游玩、赏景的人也只会你。”

虽然知道她待人坦诚，但被这样用心对待还是令高雍心生温暖，他认真思考了会儿，启唇郑重向她许下诺言，“我高雍这辈子只你一人，白首相携，定不负卿。”

“谢谢。”赫连瑛笑了笑，脑子里的词汇绕了个弯，却只蹦出来这两个字。

高雍听后不由笑出了声音，刚刚还踮着脚尖逼问他个结果，现在就只会说个谢谢给他听。本以为是个急脾气的小老虎，原来就是个软乎乎的小白兔。这样想着，他伸手一遍遍轻抚她的发，仿佛能摸出对兔耳朵来。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先别谢我太早！我究竟值不值得你赌上一辈子，要慢慢看才知道。至于回禀皇兄一事，你不用着急，五日内必有消息。”

赫连瑛闻言乖巧应下，如今事情成功解决，她也不做过多停留。这里虽然偏僻少人，谁知道一会儿又是哪尊大佛唤她过去，还是老实待在流英宫里最为适宜。如此计较了一番，她便开口向高雍告别，留那人在原地看着自己先行离开。

坦白讲，赫连瑛对高雍并没有那种爱恋的情愫，选他只是因为他是最好的选择。而在临走时，父王曾对她说过，和亲同样是婚姻之盟，忠贞是对彼此的尊重，当然前提是那个人值得。

高雍会是值得的！这样的心情也许很盲目，可赫连瑛就是莫名在心里笃定着，相信他会言出必行。

“瑛瑛，你回来了，我等你好久！”

赫连瑛看向站在殿门前的杏黄身影，简单整理好表情后，迈步迎了上去，“太子殿下找我何事？”

“快半月不曾见到你，就想着过来看看，最近可还好？”

“很好。”简单回复了这句，赫连瑛就不再开口说话，只是在站在原地安静看着高景宣。

这让他感到无力。

从某一天起，赫连瑛对他的态度从稍显热情变成平淡寡言，他想要问出个结果，却不知如何开口。其实他心里都清楚，他为赫连瑛做了什么，住在未央宫里的母后知道的一清二楚。母后是不会同意让他娶了赫连瑛，从一开始被告知了楚家三小姐的存在时，她就明确说过，自己的正妻只会这个人。

他以为，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明显，母后会看在母子情分上成全他。他甚至想着，若是赫连瑛和自己关系熟稔起来，两个人一起努力也不是不可以。然而赫连瑛始终端着副安静守礼的模样，甚至干脆婉拒了他的出宫邀请。她每日穿梭在各宫娘娘之间捧着笑脸，却不肯回头看看自己。

就连这声“瑛瑛”，都是他厚着脸皮磨出来的。

“赫连瑛，我这个大齐太子，究竟是有多不堪，才会入不了你的眼睛？”若是如此，当初为何让我在你的眼睛看见自己！后面的话，在他心里辗转盘旋许久，终是随着出口的一声叹息消散。

“你根本不需要问的，从始至终你都知道我们毫无可能，不是么？”

“那我们也可以……”

“太子殿下，”赫连瑛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眸子里冷沉沉的蒙着一层雾，直教人看不清明，“注定没结果的事就不要浪费心力，皇后娘娘已经把最好的指给你了，还望怜取眼前人。”

说完，她迈开步子越过高景宣，把他将要流露出的受伤表情全部抛在身后。此时此刻，她应当是冰冷无情的，这对他们都好。她本来就无意于太子，更不知太子为何在初见之后对她执迷不悟，如果没有和高雍的约定，她也许会被太子感动，只是也许而已。

流英宫外，高景宣看着殿门重重关上，才肯回过神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渴望着什么，迫切、激动，恨不能倾尽所有，只是事情的结果并不好，他什么也没得到。

如果他不是太子而是皇上呢？

这样想着，他的眼神莫名狂热起来，那么天下都是他的，包括他曾经得不到的女人。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侧靠着小几下棋的皇后挥手示意了下，仍旧聚精会神的盯着棋盘，指尖捻起一枚白子，却是未曾看过自己儿子一眼。

“这个时间过来，有事？”

“母后还是执意让我娶了楚家姑娘？”

“她不好么？”皇后在落下一子后，抬眸打量起自己的儿子，上挑的眼尾划出冷冽弧度，“出身教养，容貌才艺，无不是盛京城里最出挑的。三姑娘出生那年，楚家老夫人特意入宫求见，你可知为什么？”

高景宣摇了摇头，等着皇后给出答案，“游方讲经的元清师父突然回到盛京，在路过昱国公府时，推算出她身担凤命，他日必将入主后宫。”

“这就是母后的理由？”

“这理由还不充分？”皇后突兀笑出了声，随手把棋子朝棋盘上一扔，站起身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从你皇爷爷身上还没看出来么？自负傲慢是高家人的通病，他为了宜皇贵妃都可以把皇位送给清王，天理祖制从没被他们放在眼里过，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这位置坐得稳妥？”

“可父皇还是坐上了皇位。”

“那是宜皇贵妃知道，没了先皇，她根本保不住儿子的位置！你以为太后这么多年为难清王是因为什么，看他不爽？”皇后冷笑着，一贯端庄温和的人浑身散发着戾气，精致面容也遮挡不住她眉宇间的阴狠，“她已经是太后了，清王本不需要在意。可是你的父皇宠信胞弟，大把的权利下放在清王手里，她如何不惧？”

“贪心不足蛇吞象，何况是人！太后暗地里和宜皇贵妃妃较了半辈子劲，眼看着自己儿子登上皇位，怎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啊。”疲惫地闭上眼睛，皇后重新窝回云石屏榻上，眉尖紧蹙。片刻之后，她抬眸看向高景宣，竟然选择了妥协。

“不过，既是你执意为之，若她愿意，便娶回去做太子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