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三楼分成了三个区域，一块是旋转火锅，很多时间不那么赶的学生都喜欢叫上几个同学坐在那儿边吃边聊；一块是自选窗口，面食、米食都有，还有各种小吃可以充当饭后的消遣；还有一块就是点菜的那种小餐馆了，适合班级活动或者团建之类的大规模行动，不过偶尔也会有想换换口味的，几个人凑一桌点上两三个菜，优哉游哉地吃上一顿。

李睿珂此刻正坐在小餐馆区域里最正的位置上等着叶佳佳的到来。

“我点了两个菜，坐下来一块吃点儿。”他指了下对面的那张椅子示意面前的人坐下来。

叶佳佳没有拒绝，她想着要心平气和地跟李睿珂聊一聊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给他难看到不行的脸色。

“你跟他都说了什么？”

“额……没什么，他说什么了？”李睿珂摆出一副非常无辜的面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比以前更不容易被发现，大概是因为岁月填充了他的脸，挤得眼睛又缩了点位置。

叶佳佳只能感受到目光的注视却很难真的看清楚他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眼神：“他什么都没说，我就是觉得你不会像是能安安静静走这一条路的人。”

“额……”李睿珂似是更迷惑了，“我像是个话很多的人吗？”

“你不像，你根本就是。”

“额……”李睿珂语塞，拿不定主意要如何解释了。

“他下车之后整个人情绪都不太对，我就很好奇你能说些什么让他会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叶佳佳不敢肯定多年未见，眼前这个人到底有了多大的变化。

如果不是浩泽的反应太奇怪，她甚至都不会去想是不是李睿珂在背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总还会有一种错觉，觉得他依旧是曾经的样子，至少心性和人品不会有所改变。

“额，我就是跟他说了一点关于你的事儿。”

他还是用着自己最常用的语气词，而每次听到那个字，叶佳佳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打人。

“我的事儿？有点意思。”她绕有兴致的靠在了椅背上，“能不能跟我说说，我真的很好奇从你嘴里能说出些什么来。”

不是狗嘴，但吐出来的肯定也不会是象牙。

“额……那个，就是你的性子很直啊，很像男孩子，说什么是什么，不会有那种故意反着说让男生猜的话。心思很单纯却比较容易让人误会，但是会想很多有的没的，把自己放到一个很低的位置，我就让他平时说话小心一点，免得又让你胡思乱想。”

李睿珂说得头头是道，就跟自己多了解叶佳佳似的。

叶佳佳双臂环抱在身前，眼睛盯在某个点上，表情有点奇怪。嘴角微扬，眼角微垂，眉头微蹙，略显呆滞。

“这些话是雨萱说的吧。”她还没来得及去判断李睿珂是不是真的跟浩泽说的这些，而是对他这一番言辞的来源有了猜测，“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都了解，打死我都不信。”

李睿珂只得承认：“雨萱很早就跟我说过了，只是我当时不信而已，搞得我错过了这么多。”

叶佳佳还是保持着跟刚才一模一样的神态：“我觉得不光你不信，她应该也不信。”

曾经她最好的朋友，也是伤她最深的朋友，还好她的身边还有一个杨静雯，才没有让她对友情失去信念。她后知后觉林雨萱与自己并非同路人，也就慢慢放弃了执着。无法认同就不强迫自己认同，回不去的友情就不再强留。

“额……反正这话是她告诉我的，说的人信不信重要吗？听的人信了不就够了。”

“随你吧。”叶佳佳难得把李睿珂的话当作耳旁风，吹一下就过去了一点都不走心，“总算是头一回从你这里听到一点我的好话，太难得了。”

“额……只要你愿意，我以后都能说给你听。”李睿珂言语中的诚恳真的能让每个听到这句话的女生为之动容。

可是……

“那你还是别说了，我不缺这点夸奖。”叶佳佳制止了他进一步的示好，“阿泽的情况问你我感觉是我白问，还是聊点别的吧。”

“额，好。”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一道鱼香肉丝，一道京酱肉丝，一道凉拌的芹菜，还有一瓶可乐。

叶佳佳起身去买了一瓶水溶C，还是柠檬水的味道比较适合她。

“一起吃啊，边吃边聊。”李睿珂没有客气，直接动筷子了。

叶佳佳看着这三道菜，都是下饭的，巧的是都是她不咋爱吃的。家里叶爸爸炒的鱼香肉丝是咸的没有问题，可是饭店里做的都是甜的，齁甜齁甜的那种，她是真的受不了。京酱油丝也是甜的，还是不怎么吃。至于芹菜，从小到大，她只要吃一口芹菜立马就会吐，以致这种被说是最干净的蔬菜叶佳佳都是敬而远之。

李睿珂的喜好与她的喜好完美错开，真是个非常好的信号。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从我眼前彻底消失？”叶佳佳弯子都不绕，直奔主题。

重遇之后的许多巧合已经令她不胜其烦了，而后续的各种更像是人为制造出的偶遇更给了她一种李睿珂无处不在、甩都甩不掉的错觉，就仿佛生活被人监视了似的。

“额……”李睿珂吃得津津有味，一点都没有被叶佳佳表现出来的厌烦而影响，“你是想我死咩？”

他的一句话噎住了叶佳佳，让她的这口柠檬水直接原地酸到了嗓子眼。

“我跟你说正经的，没跟你在闹。”她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忍住被呛着的结果就是影响了嗓子。

李睿珂却很认真：“额，我没闹啊，不是你说的让我从你眼前消失吗？让一个人永远消失的办法不就只有一种吗？”

是啥？

杀人灭口啊？

怎么忽然就跳到了法制频道或者是社会频道？

明明是电视剧频道。

李睿珂夸大的应答也是一种暗示，因为叶佳佳再反感他也不会有让他死的想法，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不会也不想就这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