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审判？”

舒静好又再次懵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路想见状，又忍不住想笑。

“是。契约与审判本就是相对应的天道之力。契约的存在约束着人们的誓言，而审判的存在是执行未能够履行誓言而降下的惩罚。”

“天雷？”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我们是天地规则？”

舒静好嘴角猛地一抽，有些难以置信的消化这种‘事实’。

路想见她一副凌乱的样子，忍住了想笑出来的冲动，又再次点头。

“是，但是天地规则的一种。”

“还有什么？”

“嗯……比如天地祝福、天地因果等等。”

路想含糊其辞的说了一个笼统的大概，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他们都是您的师兄姐妹。”

“所以，照你这么说，那老头还是个伟大的人咯？”

“呃……按理来说，确实如此。”

“嘁，我怎么不信。我就觉得他就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闲得蛋疼，才把我们这些人当生活调节剂！要不然为什么要让我们转世？”

舒静好冷哼一声，对于这种安排着自己命运的人，非常不喜。

路想也没反驳，也没认同，只是低着头摸了摸鼻尖。

“老板，关于这件事，属下也不清楚，因为属下先来到了这个世界。”

“别属下属下的自称了。”

舒静好总觉得他这种自称，不但不是对她的尊敬，反而有种在调戏她的感觉在里面。

路想弯了弯唇。

“好的老板。”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的身份？你之前说的都是半真半假诓我的？”

“是。我也是感受到了老板的气息，我才找到人才市场。”

路想倒也没有再否认，很坦率的承认了自己的刻意而为。

“但没想到，看到了老板的另一面。”

“……”

舒静好眼角猛地一抽，忍住想要把他抽一顿的冲动，磨着牙问道。

“那你没认出御疏林？”

“没有，我不认识八宫主，也不是他星宫中的次星，所以属下并不清楚他是谁。一开始属下还担心，如果八宫主知道您跟一个凡人谈情说爱，会不会把整个下界都毁了，没想到他就是八宫主。”

舒静好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撇撇嘴。

就没看到你哪里担心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路想笑而不语，凝视着她。

主人确实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他小心守护的女孩了。

舒静好斜眼睨着他，见他目不斜视的看着自己笑而不语，心中也有些不自然。

“咳咳。路想，那你对欣馨是认真的吗？”

“嗯。”

路想轻点了下头，神色也变得柔和许多。

“老板准许吗。”

“……”

舒静好又瞥了他一眼，撇嘴。

“问我做什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和决定。”

“……老板回归的那一天，我也会回到那个位置，没有老板的准许，我无法再自由行动。”

路想微微垂眸，带着几分低笑，只是那笑声中多了几分苍凉。

“属下只是您的一颗附属星，属下伴随着您生，伴随着您死，是没有自由的。一万年前，属下跟从您到这个世界上，竟然……开始贪恋起了凡尘，不想再变成只能挂在那个地方一动也不动的星星。”

路想缓缓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眼中的飘远与空洞，仿佛透过天花板看到了那漫天繁星的夜空。

舒静好沉默了，深深地看着他，尽管知道他是故意这样说，让她心软，但，她也确实心软了。

“真等到那一天，我也不会让欣馨失去她心爱的人。”

“多谢老板。”

路想苍凉的神色一收，再次挂起了笑。

舒静好看着他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情，顿时无力的叹了口气。

“明知道，还这样说，路想，你……名字谁跟你取的？”

“您。”

“……”

舒静好略带疑惑的看着他。

路想却笑着解释道。

“您坠落到上界以后，并不是一个婴儿的模样，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模样。您不记得变成星星的日子，您只有与我在一起的日子的记忆，您说您想要和我一直在一起，可后来韵清神君来了，我不得不与您分开。那日起，我便叫‘路想’。”

“……”

舒静好心头微动，有种不明滋味在心口蔓延，就连此刻看着他的眼神也有几许复杂。

突然，她明白了什么，明白路想虽然不如那些下属对主子般对她的恭敬，甚至还动不动戏弄她，调侃她，但他做的每一个举动，都没有反抗她。

揭穿他的时候，他都是这副笑笑的模样，然后坦然承认。

因为于他而言，她是他的主子，也是他守护的那个小妹妹。

“阿想……”

路想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叫他，一时间也有些愣神，仿佛回到了一万年前那个小小女孩抱住他撒娇的日子。

‘阿想，你就叫阿想，你是我一个人的阿想！’

‘……’

‘阿想，阿想，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上去？’

‘阿想，你也要跟我一起，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阿想，阿想，我等你，我在上上界等你！你一定要快点来啊！’

路想微微垂眸，唇角漾起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主人，您长大了。”

那一声主人，饱含了无限的情愫，那是不同于男女之情的另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也让舒静好的心为之一震，心口莫名的酸涩，涌上了嗓子眼，令她有些控制不住的转身，扑进了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微微收紧了手臂。

“谢谢你，一直在等我。”

一直在等她，一直在守护她，再见时，她已经没了当初的记忆，而他却保留着那份感情，但他伪装的很好，掩饰的很好，让她看不出任何破绽。

回想跟路想相处的时光，她突然发现，路想每次对她的笑容，都与其他人不太一样。

那是种隐藏在心里，又不经意表露出来，克制又深沉的宠溺。

路想轻轻叹了口气，回抱住了她，揉了揉她的脑袋，唇角微翘，低笑道。

“这是我的使命。”

“……对你而言，这一万年……是不是很辛苦？”

舒静好缓缓抬起头，不知为何眼里莫名有些泪意。

所以他才知道她前世那么多事情，明明不是一个位面的人，但他依旧想方设法的去打听她的一切。所以，他才知道这么多。

路想笑了笑。

“等待虽然漫长，但是我并不讨厌等待，因为等待的时间越久，重逢时就越幸福。”

说着，他轻环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地举了起来，如同一个大人对孩童那般。

“看到主人长大，变得如此优秀，这一万年的等待，都变得无足轻重。”

舒静好微微惊呼，看着他的眼神和笑容，挣扎反抗的念头也随之消失，就那样在高处看着低处的他，不知怎么的，这种场景竟是那般的熟悉。

眼泪，忽而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