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没错。”那小匠人抬起头，不屈地说道。

除了徐大顺和那个小老头，杨晨等人都不清楚这个小家伙说的啥意思。

徐大顺的老脸也感觉有些拉不下来，露出威严状：“小李，我知道那日我对你的处罚有些重了，但是我处罚你是有道理的。你不要执迷不悟，闹是没有好下场的。”

然后轻轻地俯在杨晨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原来这个匠人名叫李聪天，正是前些日子被徐大顺罚了一个月俸禄的匠人，此时大概是心中愤懑不平，想要状告徐大顺。

岂料这个匠人虽跪倒在地，说话却有理有据：“掌盘，俺有新型火药的配方，而且这个配方还是俺爹告诉俺的。俺爹说这个配方没错，它定然不会出错的。”

听到这小匠人的话，杨晨面露惊奇，指了指门外：“走，出去说。”

几人跟着杨晨走到门外，那小匠人又要跪，却被杨晨摆了摆手制止了：“站着说话，无妨，不知令堂是哪位？”

“俺爹叫李源。”

杨晨眨巴了眨巴眼，没听说过啊。反倒是一旁的徐大顺和那个负责火药的小老头面露尴尬，徐大顺斟酌了斟酌措辞，这才小心翼翼地俯在杨晨耳边轻声说道：

“掌盘，这个李源之前在浙江谋生，懂些打铁的手艺，被弗朗机人雇了去给他们修过船，谁知这一去就是三年，音讯全无。人们都说他将他婆娘和孩子给扔了，过了几年竟又回来了，只不过回来后竟患上了脑疾，人们说都说是因为他给弗朗机人干活的缘故·······”

“人们说，人们说，老子让你当的是锻造司的司长，不是让你当军情司的司长，看你打听消息这么厉害，干脆去军情司算了。”

听到徐大顺左口一个人们说，右口一个人们说，杨晨心里莫名的生了火气。对于这些无风就起浪的谣言，和那些爱嚼舌根的长舌妇从来没有一丁点的好感。

所以这才拉下脸子，说起了徐大顺。都已经是堂堂的司长，竟然还和那长舌妇似的好打听小道消息，没有让他去军情司真是埋没了人才。

“小的知错，掌盘息怒。”徐大顺正说得起劲，没注意杨晨变了脸色，这下赶忙又要跪在地上。

瞅见徐大顺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杨晨没了脾气，冷哼两声这才说道：“起来吧，还有什么？”

··········

徐大顺又俯在杨晨耳边小声嘀咕起来：“那李源回来以后就患了脑疾，疯疯癫癫的喜欢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说什么地球是圆的，无论你站在那里，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最后都能回到原地，人们都说他······”

“嗯？尼玛这不会是跟着葡萄牙人周游世界去了吧。”杨晨两眼一瞪，徐大顺忙将到了嘴边的话艰难地咽了回去，重新组织了下语言：

“那李源回家以后也不干活，又恰好因为那一带倭寇盛行，于是他婆娘就带着他和李聪天跟着逃亡的百姓一路往西逃，碰巧来到咱们这。

小的眼看这孩子也有点手艺，再加上是个苦命，平日工作也肯下力气，这才把他招了进来。谁知竟是个死脑筋，冲撞了掌盘，掌盘莫放在心上。”

徐大顺最后竟替这个小匠人求起了情，这反而是杨晨最始料未及的，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无妨，让他说就是。”

“你说你有新型的火药配方，但是徐大人上次已经试验过了，威力反倒是不如现在的火药，可见你所说的定是有些缺陷。罚你一个月的俸禄也算是让你略有记性，不过看在你勇于研究的份上，本掌盘多奖你三个月的赏银，算是鼓励，你看可好？”

杨晨这些话本是听了这小匠人有些悲惨的故事后，对他的弥补，谁知这小匠人并不领情。随手将绑在口鼻上的布条扯下，看那年纪也就是十六七岁。

有些青涩的脸庞上布满了对命运的不屈之意：“这是俺爹说的，不会骗俺的。”

“嘶，你个孙筛，快滚回去干活去。”见这李聪天竟然敢对掌盘出言不逊，负责火药的小老头率先不乐意了，伸出手一巴掌拍在这个小匠人的后脑勺上。

听到这小工匠又将他爹抬了出来，杨晨心里对他的父亲李源越发的感兴趣，说不得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能知道地球是圆的，除了他这穿越者，杨晨不信整个大明还有人知道。此时的西方早已是航海时代，而明朝却内忧外患，一步步没落了下去·······

这内患·······自己是不是也有一部分的原因呢·······

“你说你的配方没有错，但是事实证明效果就是不如现在的火药好，这是已经被我们都看到的事实，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俺·······不知道·······”

“但是俺爹一定知道！”

李聪天耷拉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自己的父亲说的怎么可能是错误的呢，他之前和自己说的可是都一一应验了啊。

就像是父亲手里拿着的那个筒子，能看到远处树枝上的小鸟。那小鸟就跟在自己面前似的，特别清楚。当然，这些他爹都不让他告诉别人，所以他只能是听着外面有关于他爹的谣言越传越多，干着急。

“那你爹在哪？本掌盘亲自前去拜访，不知可否有空？”

“有空，有空。掌盘，我领你去。”

李聪天把头点的飞快，在他眼里，掌盘不是一般的人，定是和他爹地一样，都是极其厉害的人。

只有厉害的人在一起才能够互相明白，不像是住在他们家周围的那些婆娘，整日闲来无事到处嚼舌根。就连他母亲被这些婆娘说的，进出院门的时候都不敢发出声响，生怕被人注意到，又添了谈资。

“掌盘，李源他·····他有脑疾·······”

徐大顺想要劝阻杨晨，万一这李源到时候脑疾发作，伤了掌盘可怎么办。岂料被马文一个错步抢在了身前，挡在杨晨和徐大顺的中间，嘴里嘟囔道：

“炸鱼，炸鱼·······”边说边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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