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雅沁静静地盯着魏美人，看着她感慨陈词，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她一直都知道，在别人的眼里，自己背负了各种各样的骂名。最多的不外乎说她虚伪，假公济私。披着羊皮的狼。但像这样说自己脏的，魏美人是第一个。

许雅沁冷笑一声，真是可笑的指责。

就因为她不是和她们一样，排挤王后这个位高权重者，没有踩王后几脚，所以自己就是假清高了。

可是许雅沁没必要向她解释，更没必要为了这个动怒。他们之间的关系，她自己明白。她无愧于心。

“你笑什么？怎么，是承认了？”魏美人看着她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慌。“许雅沁，你就是个贱人。该说，君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魏美人身陷囹圄，她可什么都不怕了。

“当初一副只对你动情，其他皆是俗物。可如今，一边对漓浅兮情深似海，一边与你相敬如宾，对着我们虚以逶迤。怪不得人家都传，沐稷寒就是个疯子，果然啊。几副面孔，心情不定！还真得是个怪物！”

“啪！”清晰利落的巴掌声。

许雅沁可以不在乎魏美人如何说自己，将死之人的话她又何必在乎。但是她说沐稷寒不好，只开口她便发怒。直接上前，给了她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魏美人在这里压根就没有用饭，直接被甩得跌落在地上。

“哼。你如此维护他，又能够如何。他的心，在你一直阿谀奉承的漓浅兮那里。在他眼里头，你算什么东西！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别装模作样了！你不累么！”

许雅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她很累。累到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他还有没做完的事情。他也不能够就这样被击垮。

“说完了？说完了，便该我了。”许雅沁对着她绕了一圈，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你的父亲今日被夜大人弹劾，如今已经被收入牢中。君上说了，让他流放。我觉得不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特地让人前往大牢，以你的名义，给他送了一些吃食。”

许雅沁支棱着手臂，撑着脑袋，笑得无邪，她没把话说透，但这阴森森的笑容才让人发毛。

“你做了什么？”魏美人被这话刺激到了。恶狠狠地盯着她。

“东尘。”许雅沁没有回答，只喊了东尘一句。

外面侯着的东尘进来了，手里头提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先向许雅沁行了个礼，然后直接将手里头的东西丢向魏美人。

魏美人隐约闻到了一丝血腥味，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伸手将袋子的口扯开。

“啊！”

许雅沁闭上了眼睛，对着刺耳的声音表示十分的嫌恶。

那里头，是一对眼珠子！

不消说，是她父亲的眼珠。

“你想让我痛苦，我便要你比我痛苦万倍。你既然说我是虚伪，都是装出来的。那我便做点不虚伪的给你看。这一对眼珠，就当是你之前做的那些污糟事的赔礼了。”

“魏美人放心，魏大人是吃了药的，这匕首第一次扎进去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反应，后面给他剜出来的时候，魏大人才有了反应的。他就睁着左眼，看着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在他跟前转动，再看着自己的眼珠被剜出来，滚落在地上。血淋淋的黑眼珠，就咕噜噜地在地上过了几圈呢！

不过左眼取出来就没有那么顺利了，一直挣扎，还不小心，划花了脸，还因为乱动，有一根手指头也被切了下来。后面就晕过去了，这才顺顺利利将这眼睛取下来。

这一对眼珠子，就当是魏大人给您的慰问品了。那手指头切的不大整齐，并不好看。奴才，就没有给您送来了。那点念想，就留给魏大人自个缅怀吧。”

东尘弓着身子，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跟讲鬼故事一样。和魏美人重复着那血腥的一幕，特别是那忽高忽低的语气更加让人觉得恐怖。

许雅沁听着东尘的描述，皱皱眉头，但很快就隐了下去。

“许雅沁！”魏美人对着那对眼珠浑身发抖，听着东尘的话更加一直打寒颤。最后忍无可忍，便向许雅沁扑过去。东尘一直提防着他，压根不给她得逞地机会。

上前扯住魏美人的胳膊，直接将她丢回地上。还不忘踹她一脚。

魏美人痛苦地捂着肚子，转头又看到那对眼珠，这下完全忍不住，干呕出来。

“怎么，不是你要我不要假装的么。我都如你所愿了，怎么又不满意了？你真以为我没有脾气么！你要败坏的是我的名声，我的清誉。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我觉得你的清誉对你而言应该不怎么重要，那我就只好拿你最在乎的开刀了。

对了，你父亲还没死，你应该是希望毁了我，看我痛苦的吧。那我便让他也体会这种快乐。在肮脏的牢房里，毫无希望地活着。痛苦地活着。直到有一天，他受不了，自己结束生命。这应该是你想要的结局吧。”

许雅沁还是勾着唇，对着魏美人笑。

第193章 眼珠

“你放心，除了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你的兄弟姊妹，我都会照顾的！就像你想好好照顾我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们！”

“还有你，我也会好好对你的。这是你给我的东西，你放心，这一回，我没有加檀香。这是绝对干净的一份好东西。你给我享用了，投桃报李，我应该给你回一副很大的礼。”

许雅沁说着，将手里头的瓶子给放下，然后就起身出去。

魏美人还想扑过去，撕扯许雅沁，但被东尘一巴掌呼过去，又补了两脚。这一次，魏美人直接吐了一口鲜血。将东尘的靴子都给弄脏了。

东尘拿出怀里头的链子，一边套在魏美人的脖子上，另一边锁在了柱子上。像狗一样将魏美人拴住，限制住她的活动。

魏美人挣扎着，想要把这个屈辱的东西扯下来，可是没有成功。只能够嘴里头一直辱骂许雅沁。东尘便再狠狠地给了她几巴掌，瞬间将她的脸给打肿了才罢休。

接着东尘才去拿许雅沁留下的瓶子，全部倒在角落里头那个的简单陈旧的香炉里头，点上香。这还是上回对付柳筱儿而留下来。这东西两次都用在了玉芙宫的人身上，还真是有缘。

东尘将香炉放在了离魏美人不远的地方，她并无法碰到。而后又踢了那可恐的眼珠子一脚，让它靠近魏美人。最后才退了出去，并且将门窗给封死了。

许雅沁在外面，东尘出来之后，便过去扶着她准备离开。

这时候隔壁屋里面，前些日子被关进来的乐美人扑了出来。从魏美人被丢进来的时候她就一直关注着对面，但是看到一个个凶神恶煞，魏美人还挨了打。她便不敢出来，现在看到许雅沁来了，这才冲了出来。

“沁夫人，沁夫人！我父亲怎么样了！君上呢，我要见君上！我要见他！”

“混账东西！滚开！”东尘保护着许雅沁，又是狠狠一脚招呼过去，不让许雅沁受到伤害。

乐美人还是不死心，揪着东尘的衣角。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东尘都没得一下将她踢开。而乐美人嘴里头还是念叨着那两句话。东尘不耐烦地狠狠踢开她，“你父亲早就被处死了！”

倒在地上的乐美人有些猝不及防，反复琢磨这一句话。“阿苦！阿苦这个贱人！欺骗了我！阿苦，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许雅沁原本要迈出去好脚因为这句话而顿住。

阿苦？她也和阿苦有联系。

“你和阿苦，什么关系。”许雅沁转身，声色冷厉地质问。

“你想知道？”乐美人看着她，突然笑了。许雅沁没有回答她，但也没有躲避她的目光，两人互相看了一会，乐美人确认了许雅沁眼神里头的好奇，十分满足。

“主，她咬舌自尽！”东尘看到乐美人嘴角渗血，赶紧上前查看，惊呼出声。这女人下手可真是快狠准。这模样估计是活不成了。

“让她死吧。没必要费力气。走吧。”许雅沁只看了一眼，便失了兴趣。让东尘不必理会。

东尘看着奄奄一息的乐美人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也不搭理，赶紧跟着许雅沁出去。

乐美人也不知道什么想法，似乎是希望阿苦继续扰乱这个后宫的安宁吧，确认了许雅沁那十分想知道真相的眼神以后，便毫不犹豫地咬舌自尽。

她父亲出事的时候，乐美人最开始求的就是许雅沁，因为求不到她，才会被阿苦利用，而因为阿苦想要知道许雅沁的底细，她最后才落得这个下场，没想到阿苦这么过分，没有提她办事！

这一切源头，都是许雅沁！

如今死前能够让许雅沁有东西捉摸不透，如鲠在喉。对她来说，似乎也算一大乐事了。

“主，她提到了那个人，如果救回来，不是能够知道更多。为何不救。”

东尘扶着许雅沁离开，冷宫这附近都没什么人，向她发问。

“如今已经从杨矜玥那里得到了消息了，也准备将她拿下。而乐美人在冷宫里这么久了，没有任何奇怪的人出现，哪怕她知道这个人，估计也不会知道太多。否则，以之前的情况来看，怎么样都要来灭口的。既然她如此没价值，在冷宫里头苟活还是自我了结，都与我无关。救她，不过浪费时间。”

“还是主通透。奴才明白了。”东尘打着哈哈，“那里头那个，是要她活着还是...”

“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许雅沁睨了他一眼。东尘没回答，还不是想逗她开心。

“我没兴趣盯着她，想做的都做了，她该承受的代价，也都承受了。什么时候命丧黄泉，与我无关。”

许雅沁有些冷漠地回应。她不是杨矜玥，喜欢盯着别人看别人受苦，将那快愈合的伤口扯开，撒把盐上去加强记忆。

她不反驳自己这件事做的十分过火，可是她不后悔。她是属于沐稷寒的，只能是沐稷寒的。

魏美人这举动，就是触碰她的底线。睚眦必报，许雅沁觉得，自己也可以是这种人！

“你也真是，刚才说那么多干什么！瘆得慌！”许雅沁对于刚才东尘说如何对待魏美人父亲的事，她自己听着都恶心，那场面怎么想都能把人恶心的胃里头的酸水给吐出来！

“奴才知道您心里头有气，这口气想给主您出得痛快。一时没个顾忌。害主您受惊了。请主恕罪。”东尘弓着身子，赔罪。

“你也是忠心，怪不得你。如果只是让她也闻一闻那东西，我确实不够解恨！突然让你去做这件事，便是想要让她难受。你做的没错。只不过，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没有死？”

“将军说了，您要泄私愤，君上也准许了。但是他的命还要留着审判。不能够让他逍遥法外。所以，如今还有一口气，就看君上如何处置他了。”

“既然如此，就听兄长的吧。我有些乏了，回去吧。”

“主，给她用了药，那，要不要找几个人...”东尘对于魏美人也是有着极大的恨意，她想如此欺辱许雅沁，那便该让她尝尝滋味。只不过这事，还是需要许雅沁点头才是。

“做什么？他怎么说都是伺候过君上的。你这么做，不是恶心君上么！不要胡来，就让她自己受着吧。还有，也不许任何人动这个心思！”许雅沁态度强硬，她并不想做这种事。

“是，奴才知罪。您放心，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东尘赶紧回答，还好，没有胡乱动手。

这边许雅沁回去休息，冷宫也有人去处理乐美人的尸首并且将她殁了的消息报上去，而处理这些的时候，屋子里头的魏美人的状态，宫人们都听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有领头的太监盯着，他们不敢乱来，只能够安静地收拾，然后赶紧离开。免得听到太多，给自己招惹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