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与枯荣天君一战，可谓惊天动地，白鹿寺大梵宝殿之前一片狼藉。广场之上无数石板碎裂，大地之上满是裂缝，有如蛛网遍布，更是出现了一个方圆十丈的大坑，好似陨石坠地后留下的残迹。

一道身影轻飘飘的落在了大坑边缘，正是枯荣天君，虽然刚刚经历一番大战，但此时他仍是面色如常，气息平稳。

他淡淡说道：“原来不是修罗，而是魔佛，怪不得功力提升如此之快，你是真的不怕死？”

一笑沉默片刻，说道：“虽死无悔！”

“哦？”枯荣天君玩味说道：“仅仅为了看出我武功的根底？可是，那又有何用？”

一笑说道：“枯荣之道，出手为荣，入身则枯，这一枯一荣之间着实神奇，师伯此功，修到极致便是比之红尘经也不弱半分了。”

枯荣天君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普天之下除了韦笑生与绝灭王，你是第三个明了我武学之道的人。”

聂离明白一笑此语其实是说与自己听的。昨日一战，他便知枯荣天君武学神奇，也隐隐有些察觉，此时经一笑点出，便已是明了。

这枯荣之功，可将一切攻向自己之力化为无形，就如秋叶凋零、树木枯萎一般，同时又似乎将自己的功力数倍增强，有如万物生机换发，绿芽破土，那是无限生命兴兴向荣之势。

便是天赋如聂离此时也不得不对这枯荣天君深感佩服。能创出此等武学，天赋、际遇、、意志，缺一不可，也难怪便是绝灭王都高看其几分。

世上有第二魔头枯荣君，却没有第三、第四魔头，那是因为当年魔道评选出十大魔头，结果却被绝灭王一人屠戮了一半有余，除了几个逃得快的，便只有枯荣天君一人能与之一战。

绝灭王离去之时，便只说了一句：“好一个第二魔头。”世人便知，枯荣天君之实力已被绝灭王认可。

只是无论是聂离还是一笑，皆不知韦先生在这二十年间与普灵大师和孙道人，多番探查过其消息，想要剪除祸患，但却是灯下黑，没料到此人竟然曾躲在白鹿寺中。

聂离余光一扫一笑，心中一沉，只见此时一笑白衣之上，渐渐染出一片一片的殷红，好似血云在晴空散开，那么刺眼。

他知道一笑已经是拼尽全力了，佛身入魔道，那便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真气逆行暴涨之类的伤势，更是心魔骤生，一笑佛心恐怕都已是受创。

此役之后，一笑还能不能如五年前一般平安从枯木林中走出，便是两说了，甚至这白鹿寺住持之位坐不坐得也都未必了。

因为那个女子还在，徐霓霞，一笑心障所在，那是个为他毁了自己一生的女子、

若是一笑心中无她，那此事还好解决一些，但要害就在于一笑心中已经留下了那女子的身影，或许其他人未曾察觉，但聂离看得很清楚，一笑望着那女子的神情，是他从未在一笑脸上见过的，那是怜爱与痛苦。

这枯荣天君已是抓到了一笑的要害，是能毁其根基的致命弱点。

聂离明了自己该出手了，哪怕赌上所有，他都必须赢，他向前跨了一步，身上的气势仿若化为实质，有如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枯荣天君双眼微眯，那股凌厉之意便是他，心中都略微感到一丝悸动，这个聂离的确不简单，此人剑道修为之强已是举世罕见了。

枯荣君笑道：“世人皆说当今世上天剑客用剑第一，你这个天下一剑便是第二。说来也巧，我还有个第二魔头的称呼。用佛家的话讲，这也是缘分，天下第二剑与第二魔头一战，倒有些意思。”

众人闻之，虽知其所说皆乃戏言，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却只有徐霓霞一人坐在那里，眼中只有一笑，再无其他。

荣舒芸、陆完还有萧柳陌虽然看不到聂离表情，但心中均是在想，恐怕聂离可不太喜欢枯荣天君的这番话。

聂离没有答话，只眉头一挑，无数道剑气便已是直射枯荣天君而去。

此时聂离的剑气不再是无形之剑，那些剑气之上皆是附着一层淡淡金芒，阳光照耀之下，无数剑气更显璀璨无伦。

枯荣君双掌扬起，周身灰芒泛起，一道圆形光罩将之笼盖。那光罩通体泛着灰白之色，似乎世上任何物体碰触到它，便会在那一刻归于枯寂。

金色剑芒划过空气，落在那灰色灰色光罩之上，只听噗嗤噗嗤之响不绝。就如同无数石子落入湖面之上，荡起了无数波纹。

聂离双目一闪，双指并起，聚气成刃，那道剑气略微有些透明，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的，凝神望之，便不由感到刺眼。不是光芒刺眼，而是锋芒太盛、

聂离扫了一眼自己凝聚而出的剑气，眉头微皱，略微有些不满。

此时聂离所用便是那一招天下霸道，只是并没有凝聚剑阳，枯荣天君武功比之朱姚要高上一筹，剑阳之威虽强，但他自觉依然难以取胜，便是将剑阳之力凝聚为剑，化为一柄锋利无比的神剑。

这道金色剑气之锋芒，就算比之那柄噬牙，也不遑多让了，只是其太过耗费真气，并不适合久战。

但是在聂离的想法中，这剑气应是锋芒尽敛，那才真是无物不破。如这般锋芒毕露，虽看着很是唬人，终究还是自己修为不够。

聂离的想法一闪而逝，便是跃身挥剑，一剑而出。

如同天幕划开，枯荣天君身前光罩便已被金剑斩开，光罩瞬间散去，一道身影便是向后一纵，如一道黑色闪电，退出十数丈。

这是他第一次退，看到此幕，众人皆是轻呼浊气。

自枯荣天君现身以来，便一直都是无敌之势，似乎翻手之间便可取众人性命。白鹿寺的几路人马皆如头悬巨石，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死亡，在这股巨压之下都是心头沉重。

此时看到聂离将其逼退，便心生希望，更是叹服聂离实力，还真是天下第二剑与魔道第二魔头之战，精彩纷呈。

聂离见枯荣君退去，乘势而上，剑招连出，每一剑都迅疾无比，带着一种速度与力量完美结合的感觉，却也杀气逼人。

枯荣天君脸色凝重，终于收起心中那丝随意，聂离凝聚而出的金色剑气，是可以要了他的命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更要谨慎。

剑芒实在太过锋利，枯荣君不敢硬接，双掌翻飞，一道道灰芒在周身流转。

聂离剑出之际，亦有剑气激射，但是那些剑气却难伤枯荣君分毫，能够威胁到其的便只有他指中那道金色剑气。

聂离自然深知其里，便收起四散的剑气，手中却是越舞越快，那每一剑似乎都能找到枯荣天君身法的间隙之处，逼着枯荣君连连后退，一时之间聂离便是占尽上风。

忽的一剑划过，枯荣天君躲避不及，虽险险没有受伤，但是袖子却是出现了一道豁口，紧接着，似乎是聂离更快了，接连数剑临身，枯荣君皆是险险避过，但危机却愈来愈大。

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聂离的节奏，此子之剑法比之那无形剑气更为强大，那是一种近乎无我之境的状态，没有剑招，只有剑，最快、最狠的剑。

怪不得绝灭王让乾阳带给自己一句：“技近乎道。”原来说的是此子之剑道。枯荣君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虽然连连遇险，但他似乎毫不担心。

他身上灰芒渐散，一掌拍出，竟是要以肉掌接下聂离之剑，聂离双眼微眯，仍是一剑斩下，却是忽感一股神秘之力缓缓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