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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汀和内瑟斯重新进入这个常年无人问津的边陲古堡时，已经是深夜了。

藤蔓和杂草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它们缠绕生长着，几乎淹没了斯汀“回家的路”，他不得不取出权杖，用法术为自己清理出一条道路来。

古堡大门洞开，就像七十多年前斯汀离开的时候一样。原本精致的庭院中早已荒草丛生，唯有先前妻子颇为钟爱的一棵红枫生长得颇为茂盛，这种极致的火红色与整个院子的苍白荒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斯汀没有过多留恋，径直向着房子里走去，推开一扇扇尘封已久的大门，最后熟悉地打开仓储室里的一间密室。在斯汀特殊法术的封印和控制下，这里维持了原先的模样，甚至一尘不染，就像是昨天他的主人才刚刚离开。

“没想到啊，你这里还藏着这么些好东西呢？”内瑟斯从头到尾都沉浸在得救的喜悦中，并没有注意到斯汀此时凝重的情绪，看着一屋子的珍奇异宝和魔法器物，他的眼睛不住地放着光芒。

“这是那个众神坠落时候掉落在北境的神器，凛冬之杖？！”内瑟斯颤抖着双手抚摸着那柄毫不起眼靠在墙角法杖，它通体雪白，在北境北部那种极寒之地可以散发出无尽的能量。

“啊！这个！这……不是东方精灵的魔法手环吗？这东西现在放在黑市上是无价之宝啊，你这里竟然……有……七个？”内瑟斯显露出贪婪的眼神，他明白那凛冬之杖是神器，自然不可奢求，于是便打起这些手环的主意：“你有那么多，送我一个呗，对你来说没啥用，对我来说确实宝贝呢！”

斯汀并没有理他，也没有对他这种东摸西瞧的行为展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这些东西都是当年他在北境担任边境执政官时陆陆续续收集来的，有的是其他国家或者领主赠与的，有的是北境之王赏赐的，当然像凛冬之杖这种顶级神器自然是他花费了大力气搜寻来的。

这个房间，是他当年实力和能力的最好证明，如今在他眼里却一文不值，昔日越是辉煌、不可一世，今日就越是荒唐可笑。现在斯汀只想赶紧找到噬心兰，帮助内瑟斯解毒，然后尽快踏上去白城的路。

“先找到噬心兰，等这次事情结束，这个房间的东西随你挑！”斯汀拉开柜子中的暗格，各色药草整齐地收纳在一个个玻璃瓶中，在一种神奇法术领域的作用下，它们这么多年依旧保持着刚采摘下来的新鲜状态，甚至部分的叶片上还依稀可见清晨的露珠。

“哇，你这地方宝贝也太多了吧！噬心兰，在这里！”内瑟斯在植物学上的造诣极高，只一眼就看到了目标，不过他这一瞥，林林总总四十余种不同的药草，噬心兰在其中真的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株了。

斯汀在翻找药草的时候，习惯性地往暗格旁边一摸，这是太习惯的动作了，习惯到就像人眼里进了沙子会用手揉一揉那样。

这座城堡原是当年北境之王众多宫殿中的一座，其中居住着他的妹妹，也就是北境公主（也就是斯汀的妻子，顾忱暗的生母）。当年斯汀第一次在北境之王的带领下走进这座城堡，方才十六岁，公主对他一见倾心。一开始两人并不敢太明显表达情感，公主就会写一些密信藏在暗格旁，斯汀只要一有机会就会伸手探一探，或者放一封回信在这里，互诉衷肠。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习惯竟然依旧没改变，仿佛刻入骨髓那样，连斯汀自己都被自己此刻下意识的行为惊到了，然而下一秒他真的摸到了一封信，这种熟悉的感觉唤起了尘封多年的情感记忆，以往，就在他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时代，他摸到信封的时候往往心跳加速兴奋不已，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种感觉依旧猛烈袭来，虽然故人早已不在。

斯汀有些颤抖地抽出那封信，上面“至顾念（斯汀的原名），我的挚爱”那娟秀细长的字迹太熟悉了，就是妻子的笔迹，这应该是当年匆忙来不及发现的一纸绝笔。

再也控制不住了，泪水蕴含着复杂的情感在斯汀的脸上疯狂涌出，这么多年的迷惑不解、愤恨痛苦，这一刻全部集中在了心头，“为什么，为什么你当年要背叛北境、背叛我？！”这是七十多年来，斯汀一直没能解开的谜团，此刻答案似乎就隔着薄薄的纸片等待着他，他却不敢揭开了。

这么多年的爱与恨、痛与悔，真的就是这一叠信纸中的寥寥数语可以讲明白的吗？